你是不是还没有听我说过我爱你,我是不是也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我写过歌颂父亲的文,也在文字里透露着对母亲的爱,所有的社交网络里提过你的地方除了这几年你生日发的祝福语,就只有2015年感恩节发的“感恩家人”中的你。
爱,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是爱一个人却有很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有的是用嘴巴说出来,用语言表达,一次次的重复说我爱你;有的是用态度来爱,撒娇发脾气折腾人;还有一种是怎么都不愿意说爱你,但就是关心你、照顾你、迁就你,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
认真的想想,在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你经常是用态度来爱我,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要哄着才会吃,时不时的在你脸上抠出几道伤痕,你却也不生气,我的小手经常在你那快要秃顶的头上光顾,发出悦耳动听的巴掌声,你却是满脸宠溺的笑容。光阴似箭,我从咿呀学语到口齿伶俐,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而你却不知何时弯了腰驼了背,我长大了,你却老了。从你照顾我变成我照顾你,我会给你洗衣服,会为你做饭,每次寒暑假也都会给你洗脚,给你剪脚趾甲,为你办手机卡,替你交话费,在手机上帮你交家里的电费……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我从态度爱你一步步走到用行动爱你,却始终没有用言语说过爱你。
此时此刻,我却特别想用语言表达我爱你,虽然现在只是文字表达,等天亮了,等我去看你的时候,我必须要对你说:嘿,老头,我好爱你呀!快点好起来。其实,我不敢保证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因为我怕眼泪不争气,害怕自己忍不住,害怕还未开口情绪就崩溃,也怕自己的失态影响你的情绪,从而加重你的病情。
晚上九点半,我在洗脚,爸妈接到奶奶打的电话,赶紧起床,那匆忙的穿衣服穿鞋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自己有种不详的预感,有事情发生了。爸妈从房间出来,我问怎么了,妈妈只是说了句,你爷爷不知道怎么了,就赶紧和爸爸出门往奶奶家走,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也去,大门外就已经听到车子远去的声音。
我极力安慰自己说没有事情的,但是却明明知道如果没有事情,就不会这么晚打电话。随便的洗了脚,就在床上坐着等消息,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分,妈妈打来电话,说你住院了,让我去找你的身份证,告诉她身份证号码,要填写一些信息。
我和姐姐赶紧去找你的身份证,空荡的大街,零星的灯光,此时却格外的凄凉,又意外的应景。到家找出证件,给妈妈打完电话,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旁边撒了一地的茶水,又看见小床上褥子的凌乱,那一刻,恐惧和害怕迎面袭来,不安和内疚充斥着内心,害怕你有什么意外,内疚自己如果今天在你家住的话或许会发现你的不对劲。可是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凌晨十二点半,爸爸把妈妈和奶奶送回来,就又赶紧回家收拾被子和一些日用品,爸爸又去医院,因为,你还在重症病房里呆着。而我,在爸妈走的那一刻,看着无精打采的奶奶突然哭了出来,一晚上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也在那一刻释放了出来。奶奶安慰我说,没事,别哭了,快睡觉吧!
我压根没有丝毫睡意,一直在胡思乱想,白天你还生龙活虎的玩麻将、和奶奶小拌两句嘴,乐乐呵呵吃着你喜欢的饺子,晚上却已经睡在了医院。
想写点什么来记录此刻的心情,毕竟文字永远会让我有安全感。我打开手机,上了QQ,空间动态放眼望去全部被烟花烟火填满,但是那一刻,我特别难受,那一刻才体会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意义。那一刻我本想把所有发烟花的人都拉黑,后来理智战胜了情绪,默默发了一条说说“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很多人听说你住院了,都很意外,还会说是我骗人呢,说:昨天你们还一起说着话,你身体那么硬朗,不可能。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自己是在撒谎,可是这是事实。是啊,一向身体硬朗的爷爷你是怎么了,跟着包工头干活,一直到前年才停止做苦力,在做苦力的这些年里,你出过一次车祸,也在干活的过程中从房子上摔下来,住过两次医院,其余时候你都是特别健康,特别的硬朗。可是,为什么就是身体那么硬朗的你偏偏让人这么意外,突然的倒下,没有给人一点心理准备。
在我心里,你就像一颗大树,经得起风雨,扛得住考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不堪重负突然倒下。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或许吧,或许你也是累了,去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也把积蓄给奶奶看病花完了,自己也没有干活,你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肯定心里也有很多苦吧!这么一想我又觉得你的意外或许不是意外,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爷爷,我们就意外这么一次好吗?你这一辈子太苦了,还没有好好享福呢,不是老想着说以后吃我做的点心嘛,那就好好的加油,我们熬过这个坎。
从你出事到现在快一周的时间了,我只能从妈妈和姐姐嘴里听到你的消息,因为妈妈和姐姐每天都会去医院,给你和爸爸送些东西,在医院照顾你的还有姑姑和姑父,而我在家陪奶奶。听她们说,刚开始你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都认不出人了,姐姐问你她是谁,你说是妹妹,可是她不是啊。听她们说,护士把你的手用绳子绑起来了,因为你精神好了点,身上插的各种管子让你很难受,可是难受你也不能拔啊,要不就好不了了。听她们说,你一天要吃五顿饭,听她们说,你睡得很好,听她们说……可是我想听你说,说你不疼,说你很好,说你马上就回来了。
家里需要你啊,你不在家,没有人提醒奶奶要喝药,你不在家,锅炉没人烧了;你不在家,没人扫地了;你不在家,这个家很空;你不在家,电视没人开也没人看了;你不在家,我和奶奶两个人的饭更加难做了;你不在家,晚上睡觉心里很不安稳;你不在家,奶奶难受,她想哭,我却没有办法安慰她,因为我一开口也是哭;你不在家,好像这个家就不像家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不仅是我爷爷,即使到现在,你还在我生命里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一个“父亲”的角色。从出生到现在,就是今年过年是在妈妈家住了半个多月,其他时间只要不上学,我都是和你还有奶奶在一起。吃饭时,碗里总会突然多出个鸡蛋,就是这样的戏码,我都长大了还是常有的事,其实很多事情,我不想说不是我忘了,是我越说越难受,不如就此打住。
爷爷,你要加油。战胜病魔,需要你更大一点力,我在你身后给你力量,为你加油鼓气,奶奶我陪着,你照顾好自己。我也相信爸爸和姑姑把你照顾的很好,叔叔也要回来了,你看,你这不是折腾人嘛,人家这才刚走,就又得回来。好吧,其实我们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只要你好,我们大家都好。
嘿,小老头,早点回来啊!还有就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