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路记事

chapter    1    消失的城市


“如果你来看我,请不要坐早晨八点十分到八点三十之间的地铁2号线。这无关乎尊严,但你必须听我的。


        湿漉漉的清洁头发转瞬间沾染上混杂的香水味,焦灼的失去形状。地铁平静地前进,我却想窒息。跟前大叔膨胀的胳膊肘撑起了一个干瘪的o型,透过这个眼睛,我看到玻璃窗里一团深灰的蛇正在死去,余烟袅袅,周围无人看见。只有看似亲密的身体与身体间不断突出、凹陷、扭曲,于是,脑中自动浮现出一盘番茄香蕉蔬菜沙拉的形象。这你不会喜欢的。

        你可能会喜欢这座城市,却也会对这拥挤的地铁深恶痛绝。每天在地铁里,我都把自己想象成一棵树,才能不那么痛苦。对于缺乏想象力的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罢。

      卡尔维诺笔下那座看不见的城市你知道吗,当你接近,就会失去。

        为了见一面,要忍受认清一座城市的破灭感和拥挤的痛苦。你到底愿意吗?”



chapter  2        神秘的房客

“我从来无法想象,除了你,我还会和几个陌生人同处一个陌生城市的屋檐下。今天是搬进来的第46天,可我还是没见过他们一面。


        我被夹在两个庞大的居室之间,却没有任何安全感。

        洗漱间的马桶总有一根烟头冲不下去。一遍一遍冲,它一次一次挑衅地浮起。呵,马桶难道是个好归宿不成。找他理论,手在敲门的刹那有些抽搐。或许,此时根本就没人在家。他每天早出晚归,刚进门就会有一个女声咿咿呀呀从手机里发声。看来墙都是摆设,除非声音不再是隐私。我只好奇,一个爱抽烟的男人,会不会有个不爱烟的女人呢。

        还好你不吸烟。这真好。

        另一个房间据说是没有厨房的,可是我却常闻到蛋炒饭的味道。那个房间,门前总是摆着两双鞋,一双黑色皮鞋,一双女式运动鞋。我时常怀疑他们的关系,因为两人的声音年龄差距太大了。不过这个世间,又有什么光怪陆离不会出现,这些隐藏在无数房间里的秘密,就像路边无名野花,不会有人因为其香味就去采摘。总是有无法判断的危险。不过,应该是个靠谱的男人。只因,每天守时并短暂消失的总是那双皮鞋,运动鞋永远安静,干净在家里等着。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真迟钝。直到有一天,这两双鞋一起消失后,中介过来把房门打开,我才恍然想起已经一两个星期没有听到他们的房间有动静了。终于,我失去了他们的音讯。也失去了继续编纂故事的素材与乐趣。

        他们离开后,我去那个房间看过。阳台还算明亮,薄薄的纱窗在风中微动,屋里没有了饭香。一个简易的钢丝小床蜷缩在墙角。或许是一对夫妻,男的肯定不高,女的肯定不胖。他们和我度过了一个多月,我却无从得知他们的故事。

      他们或许相爱。因为我从未听到过争吵声。

        后来,那个经常丢烟头的男人也搬走了。中介从他房间里收拾出一个大大的瓷碗,细碎的黑灰色烟灰中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烟头。每天夜里,他都是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力度,塑造着这个小坟场呢。


        还曾在刚搬进来时,特意买了水果,想一个一个跟他们打声照面。水果切好了,最终被最终被我全部吃掉。

        走近一个人的世界,其实挺累的。而我从来不是擅长主动的那个。

      最后,无论如何,现在的我都赞同王朔说的,“我只有一个个住处,从没有家”。

     

        偌大的城市,我还要和谁相遇。

        晚安。盼你早来,又时刻挣扎准备回你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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