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教室里，肖老师进，李佳趴在桌上）

肖老师：哎，李佳？体育课你为什么不去上？不舒服吗？（摸李佳额头）

发烧啦！挺严重的。（找手机）我打电话让你妈来学校。

李佳： 老师————别打。

肖老师：为什么？

李佳：  只是小感冒。我不想麻烦她。

肖老师：（略迟疑）好吧，那就麻烦我吧。我带你去医院。

李佳：  不用。

肖老师：轻伤不下火线指的是小病可以挺过去。发烧了还是挂点滴好得快，走吧。

李佳：  真的不用。

肖老师：走，快点。我还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做呢。

（李佳肖老师下）

（医院，肖老师低头批试卷，李佳看表。）

李佳：  老师，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没事。

肖老师：我陪你。你闭上眼睛休息。我边陪你边批卷子，不耽误工作。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涂了又涂，看笔。）

李佳：  怎么啦？

肖老师：没笔油了，卷子没批完。它说要我休息，呵呵！

李佳： （犹豫状）老师————

肖老师：嗯？

李佳：  谢谢你。

（肖老师抬头看李佳）

我对不起你。（低头）

肖老师：李佳，师生之间无法用谢谢或对不起去填空。

李佳：  老师，以前是我错了。

肖老师：过去的不重要。

李佳，和我谈谈你妈妈吧。

李佳：  我妈有什么好说的？

肖老师：她很善良。

（李佳不解地抬头）

肖老师：她好像周末都来学校看你。上星期她来学校看你，给你炖了鸽子汤。你妈妈还同时     给我熬了黑鱼汤送过来。那天晚上雨很大，外面很冷。你妈妈来找我时已经很晚了。 她说肖老师你身体不好，我炖了补身体的黑鱼汤给你送过来。我很感动。李佳，代我谢谢妈妈。

（李佳点头，无语）

李佳：老师你身体要紧吗？

肖老师：我没事。李佳，我看得出来你妈妈很爱你。

李佳：  世上母亲爱子女，万物本性，天经地义，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肖老师：李佳，你好像对你妈妈不满意，能和我说说吗？

李佳：  老师，我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和神经质的妈妈。我爸和我妈一直分居，爸爸有了别的女人。妈妈总是一副苦命相。婚姻的失败导致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我身上。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还是我的祸。

肖老师：李佳，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父母。每对父母都有自身的不足和缺陷。小时候我有一     个自私的妈妈和固执的爸爸。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他们的爱。至少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大人的事相信他们自己有能力处理好。如果你觉得爸爸的不负责任对你造成了伤害，希望你长大后能对婚姻负责，不要再给你的下一代造成遗憾。

李佳，最近为什么周末放假不回家？

李佳：  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有快乐，我很孤独。

肖老师：你就不怕你妈妈孤独吗？

李佳：  老师，我妈她————她把婚姻的不幸嫁祸到我头上，要我以学习来帮助她弥补她        的心理不平衡。她总是想让我感到我是欠她的，对不起她的，有负于她的。凭什么她的不幸要我买单啊？她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是她欠我的！

肖老师：李佳，你是那样想你妈妈的？

李佳：  本来就是嘛！女人都这样啊，一碰上不幸就好像全世界人都欠她，周围的人都得弥        补她。

肖老师：李佳，也许是你想错了呢？

李佳：  我还是了解我妈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肖老师沉默）

肖老师：你妈妈身体好像不好。

李佳：  嗯，她经常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病给我看，好逼我        听她话。

肖老师：李佳，你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情感上应该是互相依赖的。今生能做母子是缘分，要     珍惜。你就没想过有一天突然妈妈不在了，你的世界会怎样？

李佳：  世界照样转。至于我的世界嘛，说实话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有时候巴不得妈妈不        在了，我一个人就自由了。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人重要到不可替代。就算哪一天妈妈不在了，我的路还得继续走不是吗？不过我妈她只是身体素质差，没什么大毛病。所以我暂时没有自由的可能。我们母子俩恩恩怨怨还要走许多年的。

肖老师：李佳，有些事错过了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李佳：  老师，你这话在班里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早就听腻了。

肖老师：可是你们都没懂。

这个周末，回去看妈妈。

李佳：  （想了想）好，我回去。

肖老师：李佳，你和刘晓丽交往得怎样啊？

李佳：  老师，你知道？

（肖老师点头）

肖老师：你喜欢她什么？

李佳：  这个————我也不知道。老师，爱情不应该只是成年人的专利，爱情是没有年龄         限制的。为什么大人们对待早恋就谈虎色变？

肖老师：开错了季节的花同样很美丽，但是容易凋谢。老师是为了避免你们受伤害。

李佳：  爱情会受伤吗？

肖老师：会。爱情是把自己完全信任地交给对方，也是一辈子对对方负责任。这样的爱情之     花才开得绚烂，开到永恒。李佳，你准备好把自己托付给另一个人了吗？

（李佳摇头）

那你准备好一辈子对刘晓丽负责任了吗？

（李佳摇头）

李佳：  我没想那么多。

肖老师：看来你们都不敢把自己轻易交给别人，更没有能力为对方负责。这就是为什么学生     时代的爱情开得早，谢得快，伤得也深。成年后你们的人生观，世界观，爱情观都已形成。识辨能力和鉴赏标准大大提高，待人看事更冷静更全面，也更具责任感。也有能力对另一个人负责。而且那时你的选择圈更大，你能遇到的优秀的女孩更多。爱情是神圣的。一旦你决定爱了，就必须忠于对方，你就没有其他选择了。所以，不要轻易说爱。爱代表责任，爱之前你一定要想清楚，不要轻易开始。如果选择了开始，就必须坚持，不能背叛。爱情要“慎始善终”，就是说要谨慎开始，开始了就不能中途放弃，不能背叛，要相携一生，不离不弃。现代社会离婚率高升，就是没有“慎始善终”。没有互相了解就胡乱开始，没走几步才发现不该开始，又草草   结束。拿爱情当儿戏，对自己不负责。最终受伤害的是自己，单亲孩子也跟着受伤害。成年人尚且如此，何况青少年呢？好多同学都有了男朋友女朋友，看似很时尚，其实很无知，完全是任性和不负责任的表现。年轻人的草率和冲动注定他们对待感情无法“慎始”，“善终”就更难了。你有想清楚一辈子永远忠于刘晓丽吗？

（李佳摇头）

从任何一方面而言，早恋注定是一枚苦果。一段付出过真心的感情以分手而结束，不是伤害吗？爱情需要热情，更需要理智。不相爱的人共同生活是一种折磨。李佳，你父母的婚姻状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们也给你造成了伤害不是吗。老师希望你幸福，所以不想看到你过早地玩这样的游戏。早恋的人今后婚姻生活往往不如意。

你现在因为迷上了这个游戏，学习不在状态，错过了你这个季节本应该牢牢抓住的东西。中国社会的应试体制下，学习是唯一通向理想之门的捷径。我希望你早点明白道理，少走弯路。

李佳：  我虽然不完全明白，但我相信你为我好。

肖老师：谢谢你的相信。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