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留白 | 我与一碗梨汤侃侃而谈

春节后,断断续续一直咳嗽,扛了一个周以后,喉咙太遭罪,去看了医生,吃了医生开的止咳处方药,夜间依旧咳嗽。突然很想喝小时候外婆做的梨汤。生病时,一碗热乎乎的梨汤,几颗红枣做点缀,几粒冰糖加甜味……

生病很难受吧?

嗯,不太好受!

怎么又生病了呢?

嗯,就突然生病了!

有没有好好吃饭?想吃什么?

嗯……想吃……

如果她还在,我的电话铃声会时常响起吧?我也会欢喜按下接听键吧?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她该是会问这些问题吧?我会是这样回答的吧?

生病的人,果然会怀旧,果然会胡思乱想。

闭上眼,鼻头发酸,眼睛里的热感似乎要冲破泪腺,奔出眼眶……一阵剧烈的咳嗽,没压住,喉咙的刺痛感哽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嗯,的确不好受!

我深呼吸好几次,堪堪压住更猛烈的咳意。

微微睁开眼,又闭上眼。

脑子里出现一些陈旧的画面。

狭小昏暗的厨房,贴满白瓷砖的灶台,一口大铁锅里,冒着甜腻的白烟……

她撑着灶台,来回的忙碌着,微弯的身躯,瘦削的面容,头上戴着枣红色毛线帽子,帽子上有些许灰尘……

一个小女孩儿,拉着她的衣角,跟着她围着那方灶台来回转着,仰着头,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大铁锅里煮的是什么。

很久以后,她端着一碗梨汤跟小女孩儿说:“我们放凉了再喝,喝了你就不会咳嗽了……”

一个比小女孩儿脸还大的碗,装着飘着些许油沫的汤,大概是厨房太黑,铁锅炒菜后,没清洗干净,让梨汤浮上了一层油星子。

对于小女孩儿来说,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吃药、不打针,喝汤是最开心的一件事,更何况,还是一碗甜甜的汤。

梨汤真的很甜,也有点儿酸,甜是因为煮汤的人放了很多糖,酸是因为摘下来的梨子还未成熟。

她坐在小女孩儿身边,看着小女孩儿吃着汤里带酸的梨,喝着带甜的汤,会偶尔帮小女孩儿整整围兜,拢拢头发,也会偶尔嘱咐小女孩儿慢慢喝,不要撒在衣服上……

许久,勺子和碗碰撞出的清脆声响,似乎在回应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一年又一年,梨汤甜腻的味道,梨子酸涩的味道,在小女孩儿心里扎了根,正要发芽的时候,那个煮梨汤的人,永远离开了厨房、离开了灶台。

那口煮梨汤的铁锅,炒菜、做饭、炖汤……再也没有煮过一碗梨汤。

厨房还是那么昏暗,即便开着那盏昏黄的吊灯,也只照亮了贴满白瓷砖的灶台一角,高高的房梁上,有几张蜘蛛网,偶然间,还会看到蜘蛛来回忙碌着……

多年后,再喝梨汤,还是那么甜,却远不如那时候甜,加再多的糖,也没有当年那碗梨汤甜。

那样的甜,承载着一个小女孩儿与一位老人相互陪伴、相互守护的深沉爱意。

那样的甜,大概以后再也不会尝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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