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报《新闻周报》记者郑立华
家谱可以补充法律制度所涉及不到的内容,通过家族、家规、家族的凝聚力来解决很多问题。
记者:你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研究家谱文化,那么你觉得在当今社会家谱具有什么意义?
柳哲:家谱属于传统文化的范畴,是中国五千年文明的见证。其实修家谱由来已久,早在周朝就有,但多为官修,直到宋代,民修家谱才普遍繁盛。家谱在过去是一种家族制度规范,能够规范人伦,是对社会法律和制度的一种重要补充。
对于当代来说,传统文化经过了一个断代,修家谱可以为传统文化补课,重温先祖的优秀文化,这对建设和谐社会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建设和谐社会,就要建设和谐家庭,就需要和谐的人格,家谱可以补充法律制度所涉及不到的内容,通过家族、家规、家族的凝聚力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希望工程,可以通过家族援助,如果每个家族都能自我解决,那么就不用到社会上寻求帮助了。
家谱还有一个意义就是具有文学、社会、史料价值。正史的记录毕竟是有限的,范围也太大, 家谱可以作为历史研究的有利补充,而且更加生动。如果我们现在也能修好家谱,那么,也是将来子孙了解我们的一个范本。
记者:尽管现在家谱研究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可是毕竟大多数家庭还没有家谱,难道这部分家庭也要寻找和修订自己的家谱吗?
柳哲:其实,中国的大部分家族都是有家谱的,只是很多在历史事件中遗失或损坏了。像浙江、江苏、广东等地,修家谱的风气都很盛。各地的家谱含量内容都不同,保存程度也不同。只要仔细找,大部分人都应该能找到自己的家谱。
记者:可是现代人的家庭婚姻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有的人干脆就不想结婚,也有的人就不打算要孩子,而且即使生一般也只能生一个孩子,这样,修家谱还有什么意义?
柳哲:其实家谱更重要的意义是文化传承,而不是血脉传承。你可以在一个比较大的范围内寻找自己姓氏的根源,自己家族的文化渊源,自己有哪些优秀的祖先,应该在一个宽泛的前提下寻找自己的文化根源,而不必太局限于狭隘的血统。
修家谱是敬祖先的表现,有人说中国人没有宗教,这是错误的,其实中国人有很朴素的祖先信仰,这就是朴素的宗教。不仅我国,韩国、日本、新加坡等受我国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大的国家,也都存在浓厚的祖先信仰。韩国保存了很多完好的家谱,他们的总统卢武铉、卢太愚都曾经到山东来认祖寻根。
记者:目前家谱学的研究情况怎样?
柳哲:基本上分学院派和民间两个阵营。各大学和研究所里有一批教授和学者,他们从事国家课题的研究。但是有的学者感兴趣的选题也偏向民间性质,也并非国家课题。而民间学者一般都是对自己姓氏的家谱研究比较多,比较深入。一般都是用业余时间或者退休之后研究。目前社会上对谱牒学反映还不是很热烈,这与家谱观念不够普遍有关,但好在现在已经不排斥了,有的地方还越来越理解和支持。
履历表上的“籍贯”是否可以取消现实的情况总是有变化的,人口的迁移和流动给籍贯的确认增加了难度。
记者:与家谱相关的文化还有姓氏和籍贯,姓氏基本上没有什么争论。可是关于籍贯,却说法不一。我们在填写履历表的时候,总要有籍贯这个项目,很多人不知道该怎样写。有个相声演员就开玩笑说他的籍贯是妇产医院。记者查阅了1996年版本的现代汉语词典,籍贯的意思是祖居或者个人出生的地方。这个概念正确吗?
柳哲:籍贯不应该仅仅是出生地。关于籍贯有几个相似的概念:祖籍、原籍、籍贯、出生地,内涵并不一样。我们常说的籍贯,应该指的是祖籍。但现实的情况总是有变化的,人口的迁移和流动给籍贯的确认增加了难度。
记者:既然这样,干脆在履历表中把这一项去掉不是简单多了?
柳哲:去掉则不必,因为知道自己的籍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说明我们没有忘本。
如果取消了这一项,不符合我们的文化传承。历史上是很重视籍贯的,过去的人考上秀才举人,也都要填一张表,认真地写好自己的籍贯,祖上当过什么官,甚至连老师是谁也要写明白,适当地保留祖上的情况,也是评价一个人的一种参照。可能会有人指责血统论嫌疑,但不是血统论。而且,不一定所有人都需要在履历表上确认祖籍,在一些特定的行业就可以了,比如知识分子、艺术家等等。
严格说来,履历表上不仅应该填写籍贯,还应该填写出生地,因为两者常常不是一个地方。比如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年,我仍然不是北京人,我的女儿是在北京出生,可她长大了也只能说出生地是北京,而籍贯仍然是浙江。当然,我们的户籍制度需要改革,像美国就只认出生地。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一定正确。(2006年09月18日《新闻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