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成为怎样一个女人?

似乎在许多人的观念里面,女人在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里不过只是附属品。而在家庭生活中,女人的主要职责是传宗接代、抚育子女以及永无止境的琐碎家务。因此,女人不需要有太高的学历,不需要太过聪明,最好笨一点,哪怕装得笨一点,有一张漂亮的可供炫耀的脸蛋儿以及能使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好身材又或者说是OOXX的能力。

前段时间,湘潭产妇死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看到微博里一位网友说,“为什么不管是在电视剧里还是现实生活中,总是看见慌慌张张的医生从手术室钻出来问守在外面的男人是要保大还是保小?可这不是该女人来做决定的事么,为什么要去问男人?凭什么一个女人的生命由外面那个男人来做决定?”

羊水栓塞这个词开始进入千家万户的视野。原来,在这个科技极速发展的社会里,女人生孩子依旧是会被取了性命的。

生育是造物主赋予女人的使命,人类一代又一代的生息繁衍需要借由女人的子宫才能得以继续,因此,在许久许久之前,女人不具备享受性爱的资格,女人嫁为人妇的最主要目的便是生孩子。当然,那时候的女人也不具备绝育抑或是避孕的资格,男人们也丝毫不介意女人多生几个孩子,至于女人要为此要承受多大的磨难,又要付出多少辛劳与他何干。

如今,千百年过去传统的思想依然存留在人们的脑海里。

X和老公结婚已有3年,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原本好言好语相待的公婆对她也没了好脸色,加班回到家时婆婆便关掉电视回房间,她只得自己下厨做饭。可别说,娘家也急得很,亲戚们纷纷劝说其去中医院寻个方子好赶紧有个身孕,年纪大了再生就难了。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老了。心心念念就想着有个孩子,连头发都愁白了。可孩子依旧没有踪影。似乎在几十年前母亲生下她时就指着几十年后她能生下个孩子,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念想。且不说寒窗苦读十六载,该还的、该忘了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大概连老师都不知道它们去哪了。

除却生孩子,家庭赋予女人的还有养育的责任。所谓男主外,女主内。

稍有些工作能力的男人都希望女人赋闲在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从此与世隔绝。就比如我的表嫂,自打准备结婚的那日起,便辞去了工作,放弃了在这社会上竞争的可能性。从此,指着自己的肚子,如若生了个男孩便可以挟儿子以令婆婆。几年后,房子、车子、票子,好像女人该有的都有了,惟独没有自由,没有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的话语权,还常常被呼来喝去。她数次想重新步入社会或是自主创业,又数次开了个头就宣告放弃,继续指着老公、儿子以及老公的爸妈过日子。

想起另一位女性同事对我说的话,“你看你到现在还没有人要吧?我老公要我,就是因为我很听话而且很会做事。那天他带了一帮兄弟到家里来玩,我三下五除二就给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饭后,他们就翘着腿去打牌,我一个人就把桌子、碗筷给收拾了。他平常回到家也就玩玩电脑看个电影打个游戏,家里啥事都不用他动手。”说这话的人趾高气昂,仿佛这就是全天下女人该有的使命。

细想起来,身边已为人妇的女性朋友们大多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婚姻是她们至高无上的人生使命,无论在这过程中她们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还有没有自己都不重要,什么自由啊、梦想啊都与自己无关,只要老公能养活自己,有车有房有票子,能在朋友圈里展现自己少妇的美貌与财富,再与三五好友聊聊孩子的教育和成长问题,如此足矣。

可不知为何,每每在咖啡馆里邂逅她们,打扮得时尚靓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在告诉人们,告诉我,她们的年华已去,眼里瞧见的也是她们华丽衣装下蹒跚的背影。

曾有一位年长的阿姨对我说,女人啊,还是需要一份工资不高但足够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事业就交给男人去打拼,不要谈什么梦想,谈什么自由,谈什么事业,谈什么独立,找个男人嫁了再生个胖大小子才是人生大事。

表哥也曾说,哎哟,你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这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有着天壤之别。

打小在外公的身边长大,他训练我勇于表达自己的观念,只要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是对的,即使是在大人面前也应坚持己见,积极抗辩,唯有如此,才能够在理想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而我的父亲自小就生活在军营里,年轻时对于女儿的养育是独立和严苛的。

前两日与父亲说起三十未嫁的原由,一是外公从小将我训练得太有主见,二来则是父亲居然对一个汉字不识几个的4岁女孩要求一件事必须用一句话讲清楚。

而对于日常生活,父亲的要求是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如此,还未上学已经会打酱油、会自己削苹果,会洗衣服,上学读书也从未接送。自己面对学校里遇到的挫折,自己学习解决之道,升学、文理分科以及读什么样的大学、什么专业都由自己决定,父母从未干涉。甚至于大学毕业几年后一而再再而三辞去体制内工作,尝试创业,父母也只是表示担忧并不横加阻拦或管束。

坚持理想、严于律己、不卑不亢、自力更生是父辈们传递给我的信念,在几十年后很难再改变。因此,我很难想象将自己依附于一个男人,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从此失去自我。

然而,大姨的一生却教我感受到一个女子的坚韧与数不尽的悲凉。

她是一家医院里当家的麻醉师,从年轻的时候起便坚持着自己的这份事业,因此,也疏于对女儿的照顾。常常在深夜里,她只能透过手术室的窗户看着女儿关掉房间的灯渐渐入睡。丈夫在离她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每月回家两次。他不怎么说话,冷冷的,只是拿起一份报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阅读。是真的在看么?谁也不知道。从不做家务,偶尔和女儿谈天说地。

几十年过去。直到有一天,大姨查出肺癌三期,才看见他俩蹲在手术室外痛哭流涕。你以为他会有所改变,可不过是请一个不耐烦的女人照顾老婆,依旧不做饭菜不理家务,常常出差,偶尔回家看看。女儿也在千里之外,脑袋里压根儿没有“绝症”这个词儿,每每回到家便留给母亲一大堆的家务活干。大姨常说,他们还不如不回家,回了家也是给她添麻烦。

当被化疗折腾了半条命的大姨躺在家里休息的时候,他们依旧不做家务,到了中午三个人都要饿肚子。大姨只得勉强爬起来弄几口饭菜,还得听老公和女儿叨叨饭菜不香。

最终,在病痛的折磨下,在丈夫和女儿的虎视眈眈之下,她选择在与姐妹告别之后拔去了自己的呼吸机,一点一点的极其痛苦的离开了。

女人,终究还是渴望温暖的爱巢吧。可偏偏在理想与家庭之间,在女人和男人的观念之间,终究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平衡点。于是,千千万万的女人最终放弃了自己、放弃了理想,在再无可拖的年岁里嫁给一个过得去但并不爱的男人,又为了坚持自己的理想,努力工作加班加点回到家还要像奴仆一般为男子忙前忙后,忍受着男子的絮叨和婆婆的挑剔,在艰难中求其两全。

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对面的大厦灯一盏一盏熄灭。

我悄悄问自己,你想成为哪一种女人?你又想过哪一种人生?还是希求于在自己的一点点一些些牺牲和放弃之后,能与一个合适的男子求得理想和婚姻的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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