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结束了写生。文舒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看看你们把我画成什么样子了？”文舒说。
“美女像诞生喽！”老萨双手拿着素描纸的上端，举在半空中，转身向其他人展示着。
“我是这样子的么？”文舒说。
文舒看着学生们画纸上的人物头像，感觉熟悉又陌生。这个人是我么？我是这个样子的么？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呢？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全方位地观察过自己。平日里，多是用眼睛去观察周围其他人的言行举止、音容笑貌，而对自己只能通过镜子里或其他方式看自己的某个角度或某个方面。唉，看来自己也是很陌生的啊！
“你是这个样子啊，你在我的眼里就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是我看到的你的样子啊……”老萨看看画像，又端详端详文舒，“画得蛮像的嘛！”
文舒看着画像，若有所思。
“这就是我对你的判断，你要正确对待啊，否则我的判断就会成为你的地狱的……”老萨对着文舒挤了挤眼睛，嘿嘿嘿地笑起来。
“嗯，嗯，我也要正确地对待我自己，要不我自己也会成为自己的地狱。”文舒故作庄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哟，冰雪聪明啊，领悟得够快！”老萨边整理画纸边说，“哲学能启发人的智慧，让人变聪明。这就是哲学的魅力所在。”
"今天做模特儿有收获吧，哈哈……"刘晓东在文舒的对面朝他们俩这儿看着，调侃着。
“有收获，特有收获，收获了萨特，增长了智慧……”文舒笑起来。
几个人边说着，边朝教室外面走。走在楼道里，文舒好奇地朝其他教室里张望。有的教室空着，有的教室里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画画儿。
刘晓东看着文舒的样子，说：“以后有时间来玩儿，来看画儿。”
“嗯，好的。”文舒答应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陆续散去，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教学楼外的天色已近黄昏。学校的广播站在播一些轻音乐。很柔和、轻松的旋律。
模特写生后，文舒和刘晓东、老萨、大勇、眼镜等人，渐渐地熟络起来。走在校园里，食堂买饭的时候碰面会打个招呼，或者相视笑一笑点点头。
有一天课间时，在校园里文舒见到了大专班的老师。一位身材瘦高，长发及肩，神态淡然优雅的年轻教授。后来听刘晓东讲这位教授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圈内很有名气。同学们都很崇拜他。是啊，那些学生应该是很崇拜他的。文舒还记得刘晓东、老萨等学生簇拥着教授在校园里从文舒身边走过时，学生们的体态语言的恭敬及看教授的那种心无旁骛的写满崇拜的眼神儿。
那天的又一个课间，文舒揣着满心的好奇跑到教学楼五楼美院大专班儿的教学区。她要去看看大专班的教授怎么给刘晓东他们上课。
楼道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文舒挨个儿地透过每个教室门上的玻璃向里面望着，搜寻着那位教授上课的迹象。
终于，在中间位置南侧的一间教室里，文舒看到了刘晓东他们的课堂。
教室里很安静。学生们在各自的位置上画画儿。那位年经的教授正在和一个学生站在画板前交谈着，说着什么。顺着他们的目光，文舒看到了教室前侧位置摆放的写生对象。那是筐干草。是的，是一筐干草。筐有半米多高，细藤条编的。筐里的草蓬松着，泛着干净的柔和的浅淡的黄白的光泽。那些干的草，远远望去，给人一种柔软、温暖、亲切的感觉。是什么草，文舒看不清楚。即使看清楚了，文舒也不一定认识。
文舒踮着脚，在门外使劲儿地向教室内看着。她的脑海里在想着那些突然自个儿冒出来的问题。这样的一筐草，如何下笔啊？从哪里着手啊？太复杂了……这样的筐，这样的草，这样的摆放，竟然这样的好看呢！
文舒在楼道里不知道呆了多久。楼道的另一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文舒才回过神来，快速地下楼回到自己的教学区去。上课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