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忽有克己之思,愿以怡功成。欲遍访三镇可访处,以佛寺始。
时维戊午,辛巳端午。正午时分,余出珞珈,洪山之下,滂沱汗铄,炎炎如汤。久仰宝通禅寺之名,然劳则惠褊,闲则无聊。又因:
长夏江城风幽静,当午一轮盖烘炉。
北境书生不惧迎,江南缘何春难停。
香樟掩翠,安然沿径,苦楝遍枝复羽。苍松盈空,叠落山行,腊梅绕身祈绸。清净佛刹,皇家殿宇。百六十亩,中南第一。始自刘宋,复于光绪。贞观尉迟易东山为弥陀,巨佛邃殿勾轩昂展舒翼。人言此寺有另三宝,明狮、宋钟、元塔,此言不虚。
但见石狮护院,九龙绕殿。南向弥勒,北向玉佛,端正如来。圣僧桥,放生池,域中而过。后而接引殿,殿前石狮二,绣球衔口,幼崽在怀。左前大钟,咸丰所造,自铁佛寺。米勒闲坐,韦驮护殿。塑观音地藏菩萨,天王在壁。天宝客堂僧舍,分置左右,释迦大雄宝殿,雄踞一方。大小相顾,天线落起,丛林环绕。时殿内有高僧诵经作法,院外沙弥焚香祭拜,梵音绕耳,似习凉,宛丝滑,若孤飞片雪,然余不得其意。殿前佛祖,踏莲而生,上下天地,左右封缘,二指气始,九龙吐水,沐容曜殿,唯我独尊。
嘉熙四年,孟珙迁寺,万斤钟至,历载七百。听闻此钟,铁身铜缘,音传数里,当时一名。见十八罗汉,文殊普贤,身后左右,释加牟尼。中书昌明主持楹联一副:古今来宗教几何自由平等无如我佛;东西国文明进化言行高尚独让法王。殿内僧侣,法师法事,梵音唱诵,吾不得解。方欲离,忽一女居士告余,殿内不恭为不敬。余笑而对曰:在下本无恭敬之意,仅为消遣耳。见其长跪叩拜,余不忍坏其从。出而缘山上,过玉佛殿,至法界宫。所谓法界,密宗圣境,乃胎藏大日如来之地,依唐密金刚部五佛曼荼罗所建。内景颇具,难以言表。门侧盘坐一僧,清瘦骨立,目不转睛,颈弯且长,时午过不久,余僧不多见,唯此打坐于此,修行之心可谓。吾端良久,感其行,为诗一首:
高僧久盘法界坐,窗外无人鸟空行。
团破席薄俗俗多,面佛百载声声默。
静香一柱伴霞落,青灯三更随风过。
我自幽静我自坐,哪管清风与明月。
百年瞬息一眼过,不问孤僧安契阔。
万般无奈皆看破,千年菩提梵音若。
至塔,遇下者,讯宝塔如何?答曰:不复来!奔濯手。奇之, 拾级而上,栖霞云扃不得见,欲登三楚第一临济塔。塔建于元,历十一年,主持赠缘寇所为。八方七级,高十三丈三,基顶甚阔。余以内必疏通,然入既悔。塞路闭目,能容一人。上下相遇,必有一归。复架四方,日光微茫。中柱屹立,观景四周。壁画丑陋鄙书,台层陡峻且窄,大有攀岩卧路之态。历时难测,终登塔顶。飞檐石仿,铁栏走壁。万三千斤铜刹压顶,望珞珈,眺长江,三镇高楼若画。赏夏木,抚凉风,佛寺庙宇目下。高处不胜寒,旋即下,四肢并用,汗衣湿背,战战兢兢,以求佛祖宥我不敬矣。至基,则幸甚安稳。狼狈姿态不表。
归,为此记。并附诗一首。
洪山半日隐清秋,端阳佛事忙宝通。
数停耄耋为艾飕,执签半仙叫客留。
舍利不语千人求,梵音漫天盈新秀。
出家皆为外人语,几人思量亲人就。
万千经书皆人留,何来神明看不透。
路遇泰山,记之。
原道文德 2018年7月6日 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