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一大早打电话告诉我,林有消息了。林是玲的老公,已经离家出走半年多了。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示祝贺,她又幽幽地说:“肝癌,晚期了。找我去签字。”
林和玲都是我同学,也是少数几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同学情侣之一。可是,他们的婚姻好像一开始就没有幸福过。
林的初恋情人是轩,轩是我和玲的舍友。开学第一天,长发飘飘一袭湖蓝色连衣裙的轩从林面前走过的时候,他说他觉得自己眼前忽然铺展开一片明媚的春水,波动着,闪耀着,他的目光随着她的粼粼波光飞溅出点点火花。他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条鱼,渴望畅游在这片湖水里。
林成了轩最忠诚的骑士,也成了我们宿舍所有成员的及时雨,只要我们宿舍有了困难,他总是随叫随到。轩是家教很好的女孩,即便不喜欢林,也从不让他难堪,只是态度一直淡淡的。
不知道玲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的,最初林到我们宿舍来的时候,玲很热心的给他创造和轩独处的机会,出门前还回头对林眨眨眼,悄悄做个加油的手势。慢慢的,林再来的时候,玲不再说话,坐在自己床上发呆。再后来,只要林一来,玲立刻就脸色难看得往外走。
轩的生日,林一大早抱着吉他在宿舍楼下唱情歌,中午,又送过来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意外的,轩居然接受了。晚饭的时候,玲说菜太辣了,吃的直流眼泪。
林和轩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以后,两个都很要强的人争吵反倒越来越多了。勉强维持了一年,林提出了分手。轩点点头,转身走了,一直走出了林的视线,走出了林的生命。
林很是萎靡了一段时间,恨屋及乌,见到我们这些舍友都绕道而行。所以,当我们听说玲和林走到了一起的时候,着实大吃了一惊。
毕业后不久,就收到了他们的结婚请柬。婚礼上,小腹微隆的玲始终没有发现轩的身影。
他们婚后的生活,我从玲和辉那里,听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玲说,林是个特别没有家庭责任感的人,甚至在她怀孕和坐月子期间都一天到晚不着家。孩子刚过完满月,林打麻将彻夜未归。林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和这个家,轩才是他心里的红玫瑰,她不过是他衬衣上的饭黏子。
林说,玲是性格非常激烈、极端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或许,他们不会结婚。轩是玲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激烈的吵一顿。有一次,竟然抱着林要从楼上往下跳,幸亏林抓住了栏杆,俩人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直到在一次系统内的会议上,林真的遇到了轩。已经做了母亲的轩,依然长发飘飘,曲线玲珑。整场会议,轩看着主席台,林看着轩。
在停车场,林找到了轩。“你好”。“你好”。“你好吗?”“我很好。”“我……”林一时语塞,“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该去接孩子了。”
林看着轩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非常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