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几次醒来了?我不知道,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汹涌感,和着还没有消化干净的酒气,想吐又吐不出来,这仅仅是第三天而已。
“老弟,为了接下来的合作,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喝一杯?”“一回生,二回熟,三杯四杯成朋友”,“你和他都喝了,不和我喝,是不是看不起我?”翻来覆去,耳边总是响起这些话语,喝酒的地方其实不大,仅仅是一个小县城一条不大的,人不多的小街上,一个招牌的灯都坏了一半的小饭馆,夜晚的人也不多,星星点点的只有两三桌人,还都是两三个人,只有我们这一桌人还不少,这是在地方,尤其是重要岗位任免前的一次探口风事件,连着三天,都有好几拨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邀请我,一个县委办公室的小秘书,仅仅是为了一句话。“老弟,你说实话,书记这次办公会会上面,会不会提我哥?我们两家关系可好了,他上学的时候都是我们家给拿的钱。”看着一张被酒和肥肉扭曲的脸,虽然实在想不起他说的人是谁,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领导心里都有杆秤,心里有啥想法,也不会和我们直接沟通的。”“你看到的那个任免文件里,是不是有我?”我又被另外一个人拉拽过去,答道,“没看清楚啊,一般红头文件在没有印发前都会封存在档案柜里,主任也不会和我们说的”。杯来还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饭馆的老板娘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想清客又实在不敢惹这一帮穿着西服领带,却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人,请客吃饭选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也不是为了宴请,更不是因为这个小店有啥特色菜,为的是不引起注意,也没有人拍照啥的。“老弟,吃完饭一会我带你去唱歌,给你介绍一个妹子。知道你没结婚,这没结婚好啊,还能红火,结了婚就不行了。”“呦呦呦,这是传授经验呢?我这兄弟我看着一本正经,不是那样的人,这样吧,老弟,一会老哥带你去洗澡,洗的舒舒服服了老哥给你安排个宾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好好上班,你看咋样?”“按我说,咱们那也别去,就一醉方休。小老弟一晚上都没说啥,这一看就是没有喝好,咱们伺候领导,还不得伺候好了?”看着这帮为我安排后半夜的热情大哥们,我开始后悔下班时被人拉走时的犹豫了,舌头越来越僵硬,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后面我说了什么话都忘了,我是怎么离开的小饭店,去的哪我都忘了。
县城的空气是美好的,天空湛蓝,风也不太大,入冬后仅仅穿一件风衣就能够抵御寒冷。离开我吐了后半夜的宾馆已经是第二天八点多了,离县政府还有段距离,打车的过程中,胃仿佛仍在冰窟里,寒冷又疼痛。但我还是迟到了,这对于一个刚刚工作不久的小秘书来说是一个较大的事故,主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下次注意”,用眼神向下扫了我一下就走了。留下一个诚惶诚恐的我,还有一屋子没有消化完的酒气。
上午的办公会很快就开完了,宣读了两个任免文件,和一个县里涉及到税收的工作,我在记录中考虑了昨晚上的那几个名字,似乎都没有,这酒喝的太冤了。离我不远的是劳动局参会的小张,微微发胖的脸蛋好像苹果一样,一低头一汪浅梨涡,据说和我年龄相仿。她也似乎发现我在看着她,一抬头眼神相对,一下子羞红了脸。
会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一切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昨天称兄道弟的人在办公楼见面后,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似乎连招呼都懒得和你打一下,生怕你脱了后腿。我想这也许是在职能部门工作的弊端吧,有人想挖掘你的价值,但是价值有时会增,有时会减,看市场说话。摸着还在疼痛的胃部,笑笑昨天还在试图打官腔的自己,也许在某些时候,人甚至不如一句文字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