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pierre大叔的浪漫晚餐,没有把独居的我开拓出任何及时行乐的思维,倒是启发了我,忍不住写一写六个月来在这三室一居里认识的陌生又熟悉的人。
【三月-五月 cintia 巴西里约】cintia是钻研肾脏基因的生物学博士,title吓死我了。把门锁好看好肾!相处伊始,淑女风,时间久了,完全不是了。citina是标准的巴西美女,明眸皓齿,笑容甜美,秀发飘飘,拉丁身材,但前提是需要节食,可她受不了馋了不吃饿了不吃,所以放任自己尽情凹凸了。白羊座的cintia,超级开朗外向,每天回来,facebook都加了新好友;酒吧是每日要打卡的:通常六点回来和我寒暄晚餐后,梳洗打扮得明艳动人然后奔赴酒吧的她,让我在最初两周操了太多太监的心,因为她总是到最后一班地铁之后的时间才回来(布拉格地铁是到一点吧);记得圣帕翠节那天的寒风冷得我连开窗透气都放弃了,她小皮裙长围巾大耳环,义无反顾去和没见过面的facebook好友共赴pub。cintia特别健谈,能喝,和她来访的哥哥企图尝遍albert售卖的各类啤酒。她善解人意,恋家,每天都和父母小侄子视频,我发在朋友圈的小侄子暖心语录得到历史最多圈有点赞。遇到为难和感动的事,她会激动到眼含热泪,比如得知当晚要手洗三件真丝衫然后我给了她一个防护网丟在洗衣机里就好。这样外表和性格的女生,应该是不愁婚嫁的。cintia喜欢有胡子的年轻的帅哥,早上一起出门在地铁上遇到时悄悄告诉我,我实在觉得单就那些男生外表来说,她的综合条件,能有一打来排队。但是,崴泥就在:她被女朋友们包围了,实际生活没能有固定的时间和精力跟一个男生稳稳当当地在可见的物理距离上沟通相处。在离开布拉格之时,她的巴西闺蜜们居然来接她!分享两间卧室的她们,躺在床上聊天——是躺在两间卧室的床上的人在聊天!她们间或问在第三间卧室的我几句,我也学着喊着回答,后来气力跟不上,尽量言简意赅吧。临走那天,送了她金灿灿的巧克力,和她blingblig的打扮特别搭配,她又热泪盈眶了,然后四个小时之后就在facebook上看到她在巴塞罗那和闺蜜们各种high了......
没有cintia,那么上半年我将一个景点都不会玩(Laura和zaneta都是带我去吃喝和生活场所),什么集市、博物馆、展览、公园,全是她拖我去的。我将心怀感激到永远。直到今天每次聊天,我都告诉她,天文钟还没复开,她就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因为在修缮的天文钟是在匆匆的布拉格之春里她唯一没能得见的景点。
她送了我一个荷兰买的郁金香造型的冰箱贴,她又焉知在我第一个布拉格的春天里,她是我见的最美的小花呢
【三月底 Gem 中国台湾】Gem来的第一天,乍一看,小太妹嘛,嘻哈劲劲的。cintia悄悄问我,你俩都是中国人吗,她怎么那样,说着学样拎起两条胳膊晃动起来:D 第二天 cintia去了外地玩,我在静静收拾复活节旅行的行囊,很期待很开心,就点了薰衣草的蜡烛,放着学友的歌,然后Gem就来敲门了,很礼貌的问去CK小镇的信息,然后她似乎被我小屋的调调拿住了,说话很拘谨,也许是我的内向不善交流让她嘻哈不起来吧。
再见她就是复活节旅行回来,得知gem和cintia一起去了CK,熟络了,俩活宝。Gem说话到开心之时会跺脚拍手,特别可爱。听我说话认真的样子,又有成熟魅力。她很诚实坦率,好恶分明,只住了四天,期间用坏了一个碗主动报告,结果被远在英国的房东按一个古董的价索赔。Gem说,诚实代价这么大啊,然后就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碗赔给房东,要不要就这个了!
最后,我们知道了Gem37岁,天蝎座。在台湾和大陆都做过美学和艺术方面的工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工作者。
Gem走后给我消息说,虽然我们只共处了三晚,但是她特别特别喜欢我。这让我觉得自己这个人还有点美感是吧……
她俩是我在布拉格最早的室友,也是最好的室友。我们三个有个小群。每每遇到奇葩室友后面介绍,我都会看看她们的在线状态,聊以自慰,室友还是会遇上很好的。
【四月 Simona 斯洛伐克】Simona算是半个当地人了。和大多捷克人一样,她们避免和陌生人交流甚至对视,但是需要时也可以爽快地聊天。因为交流少吧?最初的两周Cintia一直特别讨厌Simona,一直到最后也喜欢不起来。我在去波兰旅行的早上,宽慰Cintia好半天她才决定不拍门吵架去。
我觉得Simona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波兰回来后,她和我偶尔说话,但还是不理Cintia,大约是我看着比较傻吧。她告诉我她服务的公司是为世界各地的圣诞活动做策划的,所以她很开心,即使每天要彻夜不眠为其他时区的客户工作,只有白天能睡觉。我说现在才四月啊……她说每个圣诞节狂欢要准备很多,都是很大的项目。想想我在罗瓦涅米为见圣诞老人排的那队啊、习总来了也排队啊、老人家那排场啊,也是!我问她既然可以远程办公,为什么跑到布拉格来home office呢。她说她要体会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的气氛......可是据我和Cintia合计,她白天从不出门的......好奇怪啊怎么体会
一直到她离开前的一周,我们半夜总会听到男人小声讲话的声音......然后就是她愉快地搬走后,我们看到了她留在招贴板上,她和一个男生的亲吻照......
来布拉格约会就约会吧,留宿男朋友我们也不会反感打小报告嘛,干嘛骗我说是圣诞老人的人嘛……
【五月 J* 中国西*】要说我在哥特的布拉格,遇到的最哥特的人,应该就是我这位同胞了。他只住了三晚,我没有一天能两点之前睡觉的,被不停地拉住问问题,我回卧室了还有微信啊,虽然我一直说抱歉我得早班我在准备考雅思。
聊天内容:1. 纠结CK和卡发他想哪个小镇先去 最后他只去了人骨小镇;2. 因为没捷克克朗所以求我帮他买巴士车票,给我一百欧元让我找;3.抱怨西*房价和城市的泡沫繁荣,但得意自己家在古城里有房。哎……他才23岁,在加迪夫读金融……我只能摇头笑,他以为我在笑中国的房子……
最哥特的是:他退宿离开的两天后,突然一个半夜又来微信了,哭诉一样的语气让我帮他找钟点房!或者找个地方洗澡充电……这明摆着是想蹭住宿啊……半宿的微信轰炸……我问雷霆怎么处理,雷霆说这人不正常,一早快喊闫妮丝大叔来,接我送去laura家躲几天……
【五月-七月 Dan 荷兰】Dan很年轻还在念书,很白,很整洁,金发,看上去还在长身体的稚嫩。在五月下旬,他父母送他来入住时,看我也很稚嫩,就替他问我自我介绍,然后Dan很严肃正式地也自我介绍,感觉像是小孩在父母面前不能丢脸要争光似的。他父亲临走前,收了厨房的垃圾,很礼貌地问我可以帮我扔掉吗?我说谢谢。心领神会,默默地承担了和Dan一起居住两个月里扔垃圾的全部小值日。
荷兰人是很热情的:一同入职一同住公司福利房的Ben,还有在wielizcka遇到的旅友,都是我要动脑筋才能结束谈话的。但是Dan和我住一起两个月,一共说了不到50句话吧。25句话是早上偶尔碰见,他说“祝你今天愉快”。大多数时间我甚至都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家。所以我觉得他讨厌我。虽然我挺喜欢他的,这个会在周末自己抱着滑板出去的很安静的男孩。这让我有点自卑。
一直到有一天他特别高兴似的,主动问我晚饭吃的什么,我问他来这里实习修学分的课程,才知道他只有18岁……不出意料……我告诉他我快36了,他差点把锅里翻烤的披萨铲飞……他说我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好开心啊,这才像荷兰人嘛!然后他说他快搬出去了,有个荷兰朋友邀请他同住,很快就可以和朋友住一起了好开心。原来他不是不爱说话,是开心了才说;原来他之前不开心,是同住的我不是朋友。
荷兰人骨子里还是比较骄傲和排他的,虽然外表热情。回想Ben动不动就说当年他们尼德兰航海大帝国巴拉巴拉,说我们中国人没礼貌巴拉巴拉,确实,Dan同学只是小,不会装绅士假热情罢了。
后来他没搬走……不知何故。因为他又不开心又不说话了……
直到再后来又住进来一个混室魔王,我那段时间回国,Dan给她刷了两周碗,倒了两周垃圾,才和我一条战线,向我靠拢。
糟糕的是,混室魔王是个两面派,房东委托人超级喜欢她,以为坏事都是小屁孩Dan干的,甚至在他们都退宿后,问我:这个Dan是不是不刷碗,也不回答别人的话,是不是和他住很委屈,在Airbnb上要留言批评他……哎,内向寡言的人,总是要吃些亏的……
【六月 Rechal 俄罗斯】Rechal来自俄罗斯某个我从没听过的地方,却在纽约读研究生,在布拉格做短期学术交流。这是很久后我在她facebook上特别查到的。因为她懒癌晚期从不早起,我们在一周里没怎么碰过面,唯一次,居然看到她去厨房做饭,我无可奈何地狠狠摔了厕所门。为什么呢?
我本来是感激她的,因为在我从中国回布拉格那天,她受房东代理人Kristyna委托帮我开门。虽然最后,因为她赶飞机回俄罗斯省亲而我又抵达得太晚太晚,还是Kristyna得讯接的我。Rechal倒是不负所托,大门四敞大开地离开了,这样当时没钥匙的我也倒真能很方便地进来。只是害得Kristyna以为是Dan做的“好事”,质问他为什么大半夜不关门。
等我进了厨房,臭气熏天,地上全是酒瓶。我不想下飞机还半夜,就自己收这些,就忍到第二天,下班回来见到Dan问怎么回事。Dan说“一言难尽,不知给她收拾了多少回”。操!我就拿出黄便签贴了一厨房“请你刷碗”的字,以为符咒一样的东西能降住这混室魔王,结果第二天回来,厨房仍是那个鬼样。我就只能认输了,把厨房清理干净,毕竟我得吃饭啊!
可是,贱人是没有底线的,第三天,回来发现,水池又被碗填满了,连想接一杯水喝的空隙都没有。我查了房租日历,她会再住一周,我忍了,劝Dan不要管她。我在外吃一周披萨,厨房让给她,就不信她自己不膈应!
结果她真不膈应!饭照做!
等她滚那天,水池里底层的碗里的积水,都绿了……
我再见到房东委托人时,很生气地说,以后住新人进来,请帮忙跟他说清楚公共区卫生的义务。我的语气很生硬,让对方很尴尬一直道歉。过了很久,我都很后悔,因为房东团队对我这个长期独居异乡的有轻微洁癖的女人,特别关怀迁就。
Rechal这个女生的事就过去了,但让我对生活对为人处事,学到了许多:
1. 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话还是要好好说的。
2. 正是这样生活习惯的Rechal,这样自私的人,在facebook上,被她的美国小男朋友和她的老师们,称赞像天使一样美丽,金子般的心灵……人把好的一面留给重要的人有用的人;而留给陌生人、关系没价值的人的那一面,却是一个人人格的基线。
【八月 Pierre 法国】47岁的Pierre是电子芯片的设计师,他说他常年在欧洲各国出差做项目,周末回巴黎的家。他曾在丹麦生活了五年,到过中国上海深圳和九寨沟。所以能说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英语、丹麦语,还有很简单的中文词语。他在这住了三晚,房间里每天都有很好闻的香水味。前两晚一回来他就哼唱着小曲,似乎生活优待了这个人。他起的比我略早,早餐柠檬配黑面包配茶,健康自律。如果无视中年人的肚子,他算是个活得像样子的人。
第二天早上,他约我第三晚在家做晚饭给我吃,我欣然接受,虽然觉得不知哪里有点怪。
第三天的晚餐,是这样的:先用鸡肉和洋葱等蔬菜煮汤;用橄榄油炒洋葱和生米,加干白和黄油,再不断加入鸡汤搅拌,制作烩饭risotto;最后用鸡肉和青椒等蔬菜另炒作一个菜;最后是吃。整个过程用了三个小时。
以我的性子和陌生人连续相处三小时,简直是见鬼的事。但是法国人在制造气氛叫人开心方面,真是世界第一,葡萄酒、坚果、音乐,笑话。但是非常对不住他,我对特别故意安排和制造的气氛超级免疫,虽然可以满脸微笑地配合,也不会觉得和陌生人相处的如坐针毡,但是完全不觉得心里开花。
倒是我学到了一些音乐的文化,还有怎么准备丹麦语课,他还回答我工作和新移民的困惑,北欧和欧洲大陆IT行业的分析,很有收获,包括晚饭的做法,也是很好的收获。
这样评价Pierre大叔的付出,似乎显得我很功利不近人情。原因就是,我明白了第二天一早就感到的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他是希望甜蜜浪漫地制造气氛能有回报!因为他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开心,真应该结婚;又说孤单是一种选择,女人可以很容易地选择不孤单的生活,同时还握住我的手臂抚摸啊啊!!
我马上建议他早睡我来洗碗时,他失望至极的表情,我简直不忍直视……
如果不是这个,我想这顿晚餐我会很幸福地收藏在记忆里的。虽然独居可我有结婚证啊,虽然我这年龄欣赏事业有成的老男人,可连我男神除了见面礼貌性的抱一下,从没碰过我一根汗毛。
我反思了一下:以后不会再答应和陌生的新室友一起做饭了。并不是每次都幸运地能轻易全身而退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