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和朋友慢慢吞吞提着两罐菠萝味儿的啤酒,外加两桶薯片在附近的湖边坐下,我们打算在那里消遣这个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时间,顺便看看传说中的全月。
两人就着啤酒吃薯片,话题东拉西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感情这个东西。这本来是个适合说说亲情并表达一下对亲人的思念的时刻,我两愣是跨过所有应景的主题成功跳跃到了短短人生里经历的那些狗血却又让人神伤的感情纠葛。酒后吐真言?然而果真是一罐甜到似可乐的啤酒就让我们醉倒的话,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江湖”就是白走了。回过头想想,大概是人在情感脆弱时最容易想到那些曾让你伤筋动骨的琐事。又或者,你早已从心底里把这个故事所牵扯的人纳为了家人。
朋友说起自己曾经的一份感情,两个人走得好好的,不知道最后究竟为什么会分手,连她自己都觉得恍惚。她说,最后一次见面时,两个人也是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两个人聊了一个通宵,天亮后各自道别,再也没见过。她没有告诉我到底那晚他们聊了些什么,只说了句“我们是永远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说罢,她举起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感情之伤无需多言,经历过的人大都明白。所以对于此,我深知没有探个明白的必要,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或者根本就不需消化,她明白。我亦明白。所有的爱情最后都无非两种结果,要么长相厮守,要么分道扬镳。伤害与守护最后都殊途同归。
看着眼前映照在湖面上若隐若现的圆月,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啤酒罐儿,对朋友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姑娘那时爱上一个男孩儿,做事谨慎,性格内敛的她在这份感情里却变得异常热烈、开朗、主动。大学四年,她所有的生活版图都像是只有男生一个中心,他笑她高兴,他失落她难过。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倾注在这个男生身上。
如果陷入爱恋的女生真的智商为零的话,那么她已经爱到没有自我了。
她的四年是这样走过的。
大一,两人异地。每天的联系方式全凭电话网络。男生最初的表白简单炽热,令刚刚初入象牙塔的姑娘不知所措。等姑娘意识到自己已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并也深深的爱着对方时,不料主动明白的回应换来的是他已有女朋友的消息。那一晚,她彻夜无眠,心跳,羞愧,内疚,遗憾……统统如流水般倾泻而来。他说,两年后的自己即将毕业,感情事业等都无定数,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他说出了一个让她颇为震惊却又坦然接受的请求:等他两年,如果那时他单身,那么,他就来找她,他们就在一起。后来的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当时会接受这样的事实。总之,清醒是不属于那个阶段的。
大二,两人依然异地。他保持着频繁联系她的习惯,她心存侥幸却又惴惴不安的配合着。她每晚握着手机等他的短信,却常常失望的关机再开机。她偶尔的小兴奋全来自他的一通电话或几句QQ留言。他包容着她的小脾气。三个人的世界始终太拥挤,谁都无法给彼此一个交代。
大三,两人还是异地。他打电话告诉姑娘,他分手了。并说下一年的某一天会去看姑娘,而把当初的那句“在一起”没能说出口。姑娘却始终无法开心起来,这不是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而是……总之,从那以后姑娘开心的日子寥寥无几。
他更频繁的联系姑娘,言语中明明透露着和前任分手后的感伤与失落,却对姑娘矢口否认放不下前一段感情。而所有的社交网络上,他毫不避讳的发着字里行间透着不舍与难过的心情动态……
大四,两人重归陌路。两年前的约定之日即将到来,姑娘终于忍不住将两人心照不宣的话题揭开面纱,并竹筒倒豆子般讲出了这几年心里的起起落落,委屈和那点不值一提的兴奋。就像每一次毫不躲闪的对他表达爱意一样,不料这一说竟是彼此不再联系的导火索。他的一句“那就不要再联系了吧”使姑娘心里千辛万苦小心翼翼铸就的城池轰然倒塌,关于爱情美好的向往瞬间全部土崩瓦解。那一晚,包括后来的很多个夜晚,姑娘失眠再失眠。
而说好的不再联系,他就真的没再联系这姑娘。
姑娘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全力以赴爱着的人、精心守护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是啊,她怎么会想通呢?
因此,她放下所有的姿态以及在这段感情里仅存的一点点矜持和骄傲,主动联系他并买好了飞往他所在的城市的机票,孤注一掷也好,破釜沉舟也罢,她已没有任何自尊可言。而她如果在乎这个东西,这些事情就不会真实的存在。姑娘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告诉自己,挽回不是全部目的,为的是日后不后悔。
姑娘不想挽回么?当然不是。只是她知道事已至此,多半挽回无果。而她只是想见他一面,但不会像对朋友倾诉那样,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于是,她真的没哭。在他面前依然孩子一样欢脱,即使机场分别时,他一句拜拜便转身匆匆离开,她也没有面露凉悲。
但他肯定不知道,过安检后,她像个傻逼一样哭的歇斯底里,连被搁置在安检台上的包都忘记拿,只蹲在那里哭,留下安检人员抱歉的尴尬以及不知所措的乘客们。
后来,姑娘和男生再也没联系过。
她说她已熬过了最难的日子,即使偶尔还是会想起他,但已经没有过去那些强烈的情绪翻涌了。
有些事过了就过了,到最后真的可以波澜不惊。
故事随着我手里的啤酒罐变形悄然结束,此时的月亮越发圆润,也高远明亮了许多。路上行人稀少,周围静的出奇,身边却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声,扭头看看朋友,发觉她正在用手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