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沈文涛谢过了出租车司机,从后备箱把两个大箱子拖了下来。他站在那儿,看着马路对面的巷子口,捏了捏拳。
林俊挽着裤腿,脚上穿了双拖鞋,手里拎着一兜子海鲜。老板娘今天生日,让他早点下班,还硬塞给他一堆卖剩下的鱼虾。晚上蒸鱼吃吧,林俊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钥匙一边想着。
“爸爸,你回来了?”走到巷口的时候林俊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差点儿撞自己身上的蛋蛋。
“干嘛呢一身汗?”林俊蹲下帮蛋蛋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眯眯地问。
“爸爸,家里边儿来客人了。”
“客人?”
林俊蹲在地上朝蛋蛋身后看去,脸上还挂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扯得老高。
门口站着个人,逆着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林俊站了起来,起得有点急,眼前发黑。他闭上眼睛缓了缓,低下头问蛋蛋:“你认识他吗?”
蛋蛋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认识啊。”
“那你让他进家?”
蛋蛋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他有巧克力……”
林俊瞪了蛋蛋一眼:“陌生人的东西你也敢吃!”
蛋蛋已经快吓哭了,爸爸从来不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话的。
“他拿着爸爸的照片……爸爸和他一起的照片……”蛋蛋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也穿着拖鞋的脚在地上蹭来蹭去,偷瞄着林俊。
林俊愣了一下,摸了摸蛋蛋的头发:“好了,是爸爸不对,不哭好不好?爸爸晚上做蒸鱼给你吃。”蛋蛋抱着他的腿使劲儿点头,伸手接过了林俊手里的袋子,低着头往家走。
林俊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路过沈文涛身边儿的时候他没做停留,目不斜视地往里走。沈文涛伸手的时候他跟有感觉似得往旁边躲了一下,止住了步子。
“林哥,这么多年没见,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吗?”沈文涛的声音跟五年前不太一样了,长大了啊。
蛋蛋已经进了屋,见爸爸没进来,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爸爸!”
沈文涛肩膀抖了一下,慢慢转身看着已经跑进院子里去的林俊。爸爸?他什么时候结婚了?那个黑皮竟然是他儿子?
林俊看了一眼门口放着的两个大箱子,转身进了厨房,把鱼放在水龙头下面儿冲着。
沈文涛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几年没见,都比自己高了,像个男人了。林俊从案上拿了刀刮着鱼鳞,沈文涛最爱吃自己做的剁椒鱼头,家里面儿好像没有剁椒了吧?一晃神的功夫,刀在左手上划了个口子,林俊吓了一跳,自嘲地笑了笑,拧开水冲着手指头。
“你结婚了?”
林俊关了水,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叠好搭回架子上。
“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我做个鱼头。”
林俊拿起刀要继续刮鱼鳞,沈文涛的胳膊从他身后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俊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沈文涛,眼神带着疑惑。五年未见,这么亲密地站在一块儿,对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肌肤相亲,久别重逢,林俊脑子里闪过这么个词,被沈文涛抓着的那条胳膊都有点战栗,林俊觉得自己寒毛都站起来了。
沈文涛看了他一眼,左手从另外一边儿绕过来抓着刀把,从后面看,就跟林俊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林俊瞪大了眼睛,沈文涛却笑了一下,飞快地抢过刀,抓在林俊手腕上的手也松开了,趁势推了林俊一把:“我来吧,你手都破了。”
林俊回屋打发蛋蛋出去买剁椒,蛋蛋瞄了一眼在厨房的沈文涛,撇了撇嘴:“爸爸,我不喜欢吃剁椒鱼头……”
“那你再买袋儿酸菜,鱼头剁椒,身子做酸菜鱼。”
沈文涛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倒是回头朝蛋蛋喊了一句:“桌子上的巧克力随便吃!”
“我爸说不认识你,不吃!”
林俊靠在门上看沈文涛熟练地刮鱼鳞,挑了挑眉:“没想到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大少爷,也有杀鱼的一天。”
沈文涛扭头冲林俊笑了笑:“我特意学的。”
“你跑过来干什么?你爸妈知道吗?你外公知道吗?”最后一句的时候林俊的声音有点儿大了,嘴角斜挑着,脸上挂着个冷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年是自己自己走的,自己放手的,这会儿又凭什么朝什么也做不了的沈文涛喊?
沈文涛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又动了起来,小小的厨房一时间只剩下刀刃刮在鱼身上的声音。声音忽然没了,“啪”,沈文涛将手里的鱼摔到了水池子里,一扭身揪住了林俊的领口,他右手里还拿着刀,就那么瞪着林俊。
“来干什么?我能来干什么?我犯贱呗,人家巴不得离我远点儿,我还上杆子来找气受。林俊,你说我是不是贱呐?”
林俊觉得沈文涛手里边儿那把刀随时都会劈在自己头上或者脖子里,要了自己的命。沈文涛似乎很生气,很,伤心。
他伤心什么呢?不过是个让他觉得恶心的人罢了,他这么做是干什么呢?自己问的有错吗?噢,有错,是自己错了,人家本来也没什么意思,也许只是来散散心,家里边儿又怎么会管呢?是自己想多了啊。
他直直地看着沈文涛,这么大火气干嘛啊?
“你可真本事了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娶得谁家姑娘啊?你不是喜欢男人嘛?跟女人也能生?”
沈文涛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想到自己跟个傻逼似得拼死拼活想要强大,想要有能力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他却背着自己在千里之外的地方结婚生子,恶毒的话就怎么都拦不住。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啊!沈文涛,你是我什么人!”林俊一把推开了沈文涛,红着眼睛喊了一句。我都躲开了啊。
沈文涛冷着脸往林俊跟前走了几步,直到把人逼得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才看着这个自己惦记思念了五年的人:“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个像傻逼一样喜欢了你五年的人。”
林俊还想往后躲,却发现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喜欢?五年?开玩笑吧。
五年前自己是怎么离开龙城的?又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方的?林俊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世界真他妈操蛋。
五年前。
他从放映室出来的时候碰到了秦颜,沈文涛他妈。
“林俊,谢谢你帮着小庄。”
林俊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人,外面吵吵闹闹的,应该是记者进来了。
“颜姐,您客气了。”
“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姐姐,那就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颜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走的。我和涛子,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颜笑了笑:“但愿吧。”
停了一会儿,秦颜才又开了口:“涛子那孩子你们也算从小玩到大的,什么脾性,你最了解。你要是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一定会闹的。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嗯。”林俊点了点头,越过秦颜朝外走。
“林俊,你就说你回普吉岛了。这里有点钱,颜姐希望你……希望你别让小涛找到你,一辈子都不要。”
林俊后来一直在后悔自己怎么就没要那笔钱呢?他仔细地收拾了行李,然后给沈文涛打了电话。
沈文涛在电话那边儿吼他:“你就不能等等我!”
我等你什么啊,等你和我一起成个恶心的变态啊?
他买了去普吉岛的机票,在机场的时候又买了去厦门的机票。怕沈文涛找自己,也为了清净,他找到了现在这个小镇子,靠着海,只有百十户人家,租了个小院子住。
林俊睁开眼睛看着沈文涛:“你说你喜欢我啊?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想了五年我要还想不明白我他妈就是个傻子二百五!林俊,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可是……”
“蛋蛋不是我亲生的。”
“可是……啊?你说什么?”
林俊看着沈文涛:“蛋蛋是我来镇子以后捡到的。”
蛋蛋满头大汗跑回来的时候,沈文涛已经把鱼收拾好了。林俊拿豆浆机磨了玉米糊,正往冰箱里面儿放。
“剁椒15,酸菜4块5,还剩30块5毛。”蛋蛋把码的整整齐齐的零钱递给林俊:“大米阿姨还送了我一颗话梅糖吃。”
“好了,去做作业去。”林俊把钱装口袋里,拍了拍蛋蛋的屁股。
林俊围着围裙调酱汁,沈文涛在一边儿切姜,细细地切成丝,码在一边儿,等着一会儿用。
“林俊,你怎么把自己过成这么个穷酸样子?我妈就算再刻薄,也不会这么为难你吧。”
“蛋蛋先天性心脏病,我估计就是这原因他父母才不愿意要他的。已经动了三次手术了,这次好的时间比较长,已经两年没发过病了。”
“心脏病?”
“你别在他跟前儿胡说,孩子挺敏感的。”
“他几岁了?”
“八岁了,身子弱,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看着小。”
“我以为他五岁呢。”沈文涛嘟囔了一句。
林俊把鱼放进蒸锅里蒸着,那毛巾擦了擦手:“涛子,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沈文涛龇牙一笑:“知道啊,我在追媳妇儿啊。追我跑了五年的媳妇儿。”
吃饭的时候沈文涛一边逗蛋蛋,一边把鱼片儿里面儿的大刺挑出来,把鱼肉放到蛋蛋碗里边儿。
“蛋蛋,你想不想去龙城玩啊?”
“龙城有鱼吃吗?”
“有啊,想吃什么都有。”
“爸爸,你想去吗?”
林俊把筷子放在碗边儿搭着,摸了摸蛋蛋的头:“你想去吗?去了以后,得跟涛叔叔住一起。”
“住涛叔叔家吗?”
“不是,爸爸在龙城有住的地方。”
“噢,那就是涛叔叔住咱们家啦?好啊,好啊。我想去!”
沈文涛洗碗的时候给秦庄拨了个电话:“小舅啊……”
电话那边儿小孩子嘎嘎的笑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人找着没?”
沈文涛把电话离耳朵远了些:“找到了,找到了两个呢。我帮着收拾收拾,下礼拜就回去了。小舅,我妈气消了没?”
“自己回来看!哎!秦小宝!你慢点儿跑,我的小祖宗哎!涛子,我不跟你说了啊,你妹她跑远了我去。”
沈文涛摇着头挂了电话,从厨房的小窗户上朝外看了出去。
林俊靠在躺椅里,手里边儿拿了本书念念有词,蛋蛋坐在小凳子上,上半身趴在林俊腿上,已经快睡着了。
挺好,就这么着就挺好。
沈文涛冲了冲手上的洗洁精,要是林俊父子俩不晒这么黑,就更好了。
嘿嘿。
涛子和俊俊的番外就酱。
让大家久等了。
请为可爱的蛋蛋点赞,黑皮小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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