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记事起,跟父母都是聚少离多。虽然上小学的时候并没住校,但是非常羡慕住校的生活。因为父母真的太忙,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姐弟。
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尤其是我俩的学费,他们总是早出晚归。就连中午用餐时间,他们也掐的很紧,每次都是随便巴拉几口就走了。晚上到家基本都已垂暮,又去地里干活,然后迅速凑合几口就已鼾声震天。
多数父母都想给孩子最温暖的怀抱。我的父母就比较“狠心”。
他们总是那么忙碌,好像我很难清晰勾勒出他们的面庞,因为他们给我的总是无声的背影与匆忙的神情。每次当我真正端详他们的时候,眼前的这张脸多少都会有点陌生,因为一不小心他们又老了。
可他们从来不在意,因为在他们心里孩子就是天地。他们整天就知道埋头挣钱,也没有别的父母那样懂得生活,可他们每天都很有奔头。
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爱的另一层含义,原来除了长情的陪伴,还有更令人感动的:为自己所爱的人心甘情愿默默付出
尤其是妈妈,从她身上很难发现女人柔情似水,因为她总是粗手粗脚,干起活来就像男人一样矫健。她也从来不买护肤品和衣服,穿衣只求蔽体。
从小到大见过她哭,见过她笑,唯独没有见过她撒娇的样子。我想对于生活在物质匮乏年代的他们而言,这大概是最奢侈,也最无聊的事情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总能为这个家倾尽所有,为自己的丈夫分担更多。
再来说下爸爸,他的性格温润敦厚,细腻又有风情。他跟妈妈的性格完全互补,按道理说,他们的生活应该非常和谐,事实并非如此。
小时候,他们吵架是家常便饭,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家里食物种类贫瘠,他们全靠吵架来增加生活的味道。
那时总觉得,他俩总吵架,干嘛还要一直生活在一起,既然互相看不顺眼,那么还不如离开彼此。对于做事总喜欢雷厉风行的我,这无疑是个快速解决问题的策略。每次我跑去跟奶奶诉苦,奶奶总会安慰到没事的,老了就不吵了。
妈妈每次生气都会说要是没有我跟弟弟,他俩早再见了。偶尔,我真会感觉到自己是累赘,耽误了父母的生活。性子执拗的我,真的产生过离家出走的念头,我想耳根清净一些,最重要的是成全他们。
后来,他们吵架频次减少了,和解的速度也愈发加快。直到上初中,我这次真的住校了,他们竟然奇迹般再也没吵架。
以前总以为我是耽误他们寻找的绊脚石,后来,我才明白绊脚石是名副其实的,只是变成了阻碍他们牢牢抱紧彼此的绊脚石。原来,没有我跟弟弟的打扰,他们真的生活的挺好。
爸爸不会做饭洗衣,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且是无怨无悔。他们身上我学到了一个妻子对丈夫无言的忠诚与呵护,也才明白了妈妈的温柔,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柔情。
他们没有风花雪月,一切都平淡的毫无波澜,然而,他们一直相依为命,就像两只齿轮深深咬着对方,依偎在一起不舍得松开。
爸爸年轻的时候喜欢唱歌跳舞,而且精通历史,写得一手好文章,穿衣也尤其讲究。后来他成家了,那些兴趣爱好与风情毫无保留的封存在了青春岁月中。
他现在喜欢干可以挣钱的活,每天基本都重复差不多的事情。有写诗那么有趣,可他依然干的那么带劲。
爸爸好像一下子变得俗气了,俗气的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曾经风华正茂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的爸爸,一心一意将我们送到了更远的未来。
还有最重要的,爸爸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这个大概是我说出去最自豪的事情了。作为一个彻底无烟家庭,我深感欣慰与自豪。
父母都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而我们姐弟自然是入乡随俗。从小就被父母的朴实与勤苦深深熏陶,做人就图个实在。所以,直到现在,跟我接触过的人大都觉得我很接地气。
父母文化程度不高,所以,总被喝过墨水的读书人情有独钟。他们将自己的求学希望寄托在我们弟弟身上,每天拼命奔波,只希望能让我两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快乐长大。
上大学后,我回家次数剧减。每次放假,他们总交代:回家,回来的车费买点吃的,我们在家里都好。我不是三岁孩子,当然不会相信他们善意的谎言。
每次只要我表达很想回家的时候,他们就各种撵我,即便这样,也阻挡不了我回家的决心,谁让我脸皮厚。每次回家看到他们,都会觉得好像又老了一些,这个速度是我不能想象的。
刚回家的时候,他们会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话匣子总会情不自禁打开,想把这一年积攒的话全部说给我听。这些东拉西扯毫无逻辑的话已经说了无数次,我听的一头雾水,他们说的津津有味。
以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总会不厌其烦顶回去。后来,我会耐心装作很懂得样子,跟他们一起气愤一起开心。
毕竟父母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没多少朋友,也没去过太大的世界,而我们就是他们的世界,围着我们转就是他们全部的意义。倘若跟我们说话都成了奢望,那他们该多伤心。
后面的几天,跟他们呆在一起我也显得不那么言谈。我们真的可以通过眼神交流,可能因为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不管分开多久,还是一家人。
后来,我工作了,而且是挺好的上海,他们高兴地快哭了。听着他们欣慰的语气,我加坚定自己上漂的勇气。
那时以为真的是开心的泪水,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泪水中不乏心痛与无奈。他们想要永远和我呆在一起,哪怕过得不那么富裕,但他们又想让我去往自己的远方。真是抱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
好像我还坐在小学的教室摇头晃脑念着《游子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那时的我们单纯无忧,后来的我们感性伤怀,但总归学会了爱,这份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爱。
一不小心,时光白头,父母老去,而我又恍若在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