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被列为首位,足见其不可或缺。在日常生活中,柴在百姓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
过去农村人的生活,一怕没粮吃,二怕没柴烧。无论穷富人家,都要用柴禾生火做饭。大人们上地回来,都不会空着手,见了树根,枣刺,蒿子秆都赶紧拾来,带回家晒干后当柴烧。农村孩子五六岁,就帮衬家里打猪草拾柴火了。
“是穷还是阔,先看柴禾垛”。家里有无柴禾,柴禾的多少,柴禾垛的大小,不仅成为一个家庭生活实力的标志,还可以作为娶亲嫁女的外在资本。家里若有儿子要娶亲,或者是有闺女要出嫁,媒人介绍男女双方情况,首要要说明家里有几间房、囤里有多少粮、有没有水窖、柴禾垛大小,然后才关注相亲对象。柴禾垛大小也是判定该户人家是否正经过日子、勤快不勤快的一个要素。
每当农作物收割完毕,打麦场里的麦秸草、包谷杆、豆蔓,门前院外的劈材、蒿草、树叶,凡能烧火的物件,都收拢在一起。上面还要加些遮盖,防止因雨雪浸泡而腐败变质。过去农村生活条件艰苦,常常面临衣食不足的困境。粮食不够吃不砢碜,要是借柴禾烧可就没面子了。
大人们主要是斫柴、挖枣刺。黄土塬上植被稀少,光秃秃的宝鉴山,不长树也不长草,但是塬上不缺枣刺。枣刺学名酸枣树,多年生落叶灌木,喜温暖干燥气候,耐旱、耐涝、耐瘠薄,根系特别发达,常生于沟边崖畔以及向阳干燥的山坡。酸枣树枝条上长满硬刺,除了斫砍没有别的用处。
小孩子们的营生,就是放羊、打猪草、拾柴禾。
当秋天渐行渐远,初冬的寒意便开始悄然袭来。清晨的霜花点缀在窗棂上,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笼罩着。太阳从东南渐渐升起,原野的树枝上还残留着几片枯黄的叶子。秋风吹过,落叶满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沙沙”作响。
夕阳的余晖逐渐消融在麦秸垛后,一群麻雀突然从垛顶惊飞而起。下午放完学,回家放下书包,背上竹笼,拿起扫帚、竹杷,和小伙伴一起去扫落叶。桐树是秋天最早落叶的树,接着是杨树,我们从官路开始扫,等扫完官路上的落叶,村庄周围的梨树叶子也红了,接着柿子树跟着红了。梨树叶、柿子叶又大又厚,不一会儿就扫了两三堆,我们满心欢喜的地装满竹笼背回家,我一下午最多能扫三四笼。后来,小伙伴嫌累渐渐不去了,我只好独自一人,空旷的柿园,只有我瘦小的身影,扫落叶的“唰唰唰”声响彻满园。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厨房顶上便会升起袅袅炊烟,在落日的余辉中轻盈、飘逸,弥漫在乡间村落,掩映在密密的树木间。母亲围着锅碗瓢盆忙碌,我守在灶台前添柴烧火。灶膛里柴火噼啪跳跃,映得我面颊通红。每当看着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全家人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开心和自豪。就是那一把把不起眼的柴禾,才有了家家户户袅袅的炊烟和温暖。
当初,我们并不情愿去拾柴禾,甚至有时会埋怨母亲只让我去。然而,当第一次用自己捡来的柴禾烧开了水、煮熟了饭菜,那种成就感是从内心喷涌而出的。于是,我们开始主动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拾柴禾也不再是被动地听从母亲的吩咐,而是变成了我们的自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