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蓝湛...好好活下去...

魏婴醒来时正是黎明将要消散之时。魏婴平日里起床极晚。这黎明姹紫嫣红的美景,十几年来还真是第一次欣赏,心里无端生出了些伤春悲秋的感怀,欣喜怀念感伤遗憾释怀百感交集。


魏婴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敏感,童心未泯的一个人此时却似饱经沧桑的老者,脑海内一帧一帧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少年时一身红衣肆意玩闹,自诩傲视群雄,何等青春狂妄;为了心中道义,即使与仙门百家为敌,也要护住那仅存的温室余孽;第二世苏醒后,一路有含光君时时刻刻宠着自己,何等岁月静好…


蓝湛此时送来一碗汤药,并非是魏婴最讨厌的黑乎乎的样子,却是清亮亮的,还沁着甜丝丝的莲花的香气。蓝湛为了让魏婴的病治的快一些,又心疼魏婴喝苦药难过,便在云深不知处找来上百本熬制汤药的典籍,不知白天黑夜地翻看了一遍。终于在不眠不休地研究三日之后,用自己的灵力熬制出这带有莲花香气,味道不苦,颜色也清亮得好看的汤药。


只是苦了云梦的江澄,带领着莲花坞众人在荷塘淤泥了连干了三天的活,将莲花坞所有上好的莲子和清晨的荷花露都送到了云深不知处,才经得起蓝二公子这般消耗。听说蓝湛制药成功,黑了一圈江澄和云梦众人终于满身淤泥地松了一口气,上辈子云梦一定是欠了云深不知处的,大师兄整个人赔了过去,云梦最好的食材和药材也都赔了过去。


呸!江澄一口吐出口中嚼着的新鲜荷叶,一挥手,“走!”心里却想着蓝湛的信件怎么还没有送到…


云深不知处这厢魏婴想要喝着汤药,但是似乎唇边的肌肉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想要喝下去又喝不下去。蓝湛见状,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对着魏婴的唇便帮他灌了下去。一边用没有拿碗的手扶着魏婴的胸口,好让他不要岔气或者呛到。


“唔…好甜…” 魏婴终于喝完了一碗药,享受似地笑道。“蓝湛…”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舍不得眼前这位哥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却发现刚刚醒来时的精力已然耗尽,手颤抖着支撑在半空,却再也没有力气向上伸一伸了。


原来,方才的自己,竟然是回光返照。


魏婴心内苦笑。好不容易复活了一次,美好的时光竟然如此短暂。


蓝湛也似乎看出了魏婴状况不对,那双黑亮亮的眸子越来越黯淡,那只半空中的手明明是要够自己的脸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魏婴!你怎么了!” 蓝湛双手握住魏婴半空中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那只手就像是极寒的铁块,僵硬又冰冷。


“蓝湛…” 魏婴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蓝湛…我好像要不行了…”


“不会的,魏婴,不要,你不会死的…” 蓝湛的脸上现过一丝惊慌,连忙为魏婴输入灵力,却发现魏婴现在连自身的灵力都无法留存,正流出他的体内,且越流越快,越流越急。蓝青色的灵力从被窝里流出来,顺着床板泻到地面上,又消散在空气中。蓝湛试图运功让这些灵力回归魏婴本体,却发现根本无用。


“蓝湛…蓝二哥哥…” 魏婴轻轻地唤他,眼睛半闭着,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却依然坚定地要看着蓝忘机,“有你陪着我…是我魏无羡一辈子…最大的幸事…”一口气堵在他的喉间,憋得他喷出了一口血,“陈…陈情认你为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魏婴…”蓝湛此刻泪流满面,紧紧拥住魏无羡,全身发着抖,“魏婴!我求你啊!别留下我一个人在独活!”


“二…哥哥…答应我,千万…好好活着…我…爱你…”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身下的人儿瘫软了下去,蓝湛嚎啕着大哭着喊叫着,却再也听不到魏无羡的半分回应。


他的阿婴,又死了。蓝湛的心,似乎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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