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对爱情所有的美好想象都是偏爱。在我看来,唯有偏爱,方可称为真爱。
我们常常听到一句话,叫:被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因为知道被爱,知道自己被坚定的选择,所以才能任性与恣意。在爱与被爱中的人,获得了比普通人更强烈的情绪体验,无论是喜或悲,爱像是催化剂,将人类情感成倍的放大。也就让毫无波澜的生活,变得有意思起来。
人们常说:少年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在每个人的时间长河里,不同人的价值排序是不一样的,年少时喜欢的人或事,只要一直无法得到,便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被慢慢放大。这就像是:16岁的她,困住了年少的我,从那之后,她就轻而易举得赢过之后的所有人。如果说时间如河水一去不复返,那么我们就是乘船随河流奔走向前,在人格形成的早期,掉了一把心爱的宝剑,于是我们在船上刻下了印记,等到我们长大以后,妄图通过船上留下的印记去找回那炳剑。
回忆是人类迄今为止唯一能实现的时空穿梭,喜欢是偏爱,是没来由的偏爱,相对的也就有没来由的厌恶。那天黄昏,细雨翩翩,我撑着伞在梧桐树下向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可她却说,“他所有的李清照的词都会背,而你就只会背课本上那些”。我愣了好一阵子,直到看见人影消失在朦胧的眼中,一定是我的伞漏了,不然怎么世界好像重重叠叠。悲欢离合总无情,任由着雨水滴在鞋尖,一滴一滴到天明。
雨过天晴后,人也会变得冷淡很多,而毫无期待的日子平淡如水,期待才是生活保持热忱的良药。为了重新唤起生活而不至于过度消沉,就必须要拾起对当下的感知。不要习惯性拒绝掉,当下就能享受的那份快乐。也不要在一个人的身上找到所有的寄托。你要像植物一样去光合作用,如蜉蝣一般用力呼吸,你可以觉得我说的不对,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出去走一走,这才是我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珍视的东西分享给她,会盯着她看上春夏秋冬,会在明知道她与别人争吵中不占理也依然坚定的站在她身边,因为于我而言,她是一切,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我许以她最低的道德,而这一切都需要偏爱。突然觉得中立这个词并不是中性词,在亲密关系里,包括亲情爱情友情,一个人选择中立其实就是觉得你做的不对。而对你的敌人而言,如果选择中立,其实就是认为你做的对。而偏爱,就是你在我这里永远都对,如果我可以改变法律,那么我愿意为你改变法律。谁不喜欢被一个人坚定地选择呢?
偏爱纵容了爱,超越了世俗的枷锁,这也意味着注定要被世俗所不容。理性告诉我要克制,可感性一脚踹开了理性,让人在爱里肆意沉沦,直至失去自我,然后理性重新出来塑造自我。
夜晚我坐在巨大的帐篷下,隐匿在夜色中感到心安,风吹过,我的心也摇摇晃晃。仿佛过去的那些时光在星光摇曳中,在萤火虫的明灭之间,像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缓缓展开。我看见生命在上面刻印的痕迹,偏爱在上面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个从没被偏爱过的人,妄图给予别人全部的偏爱,听起来就有点荒诞。我只听说过,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追求什么,倒是很少看见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给予什么。从逻辑上看,这一定是有病的,这不对,但这很对。
外面下起了雨,我走出帐篷,这很不合理,这不对,但这很对。雨滴隐匿在夜色中,像是小偷一样,偷走了我的画卷。我站在雨中思考,吹风听雨过完这一晚应当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好像就应该这么过,对吗?过应该过的日子,过确定的日子,这很对,但很不对。假如不过这样的日子,那我应当过怎样的日子呢?我想象不出想要过的日子该是怎样的,或许是一种充满偏爱的日子?
淋够了雨,我又重新钻进帐篷。从结果来看,我简直是个毫无逻辑的人。但这一进一出之间,我在很认真的思考爱与活着,认真到忽略了理性,违逆了生物本能。一个人没有得到过偏爱的人,真的能给予无限的偏爱吗?这种偏爱从哪来呢?它居然可以凭空产生吗,像是暗物质一样,我们可以凭空捏造?
偏爱注定陷入偏执,爱的没来由,注定爱的一身伤,可这种纯粹与真诚也是生活的一剂猛药,让好不光彩的生活,变得滚烫炙热。不要问有没有偏爱,你只管去偏爱,偏爱就会源源不断的从内心涌出,不要问它的来处,就像它走的时候也不问你为什么抛弃它。
理性塑造的世界,唯有偏爱能让其沉沦,堕入深渊,在礼崩乐坏的世界里,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答案,谁也不在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