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九回之“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在第七回中,秦钟和宝玉第一次见面之后,两人便意气相投。宝玉自见了秦钟人品出众,心中似有所失,痴了半日,自己心中又起了呆意,乃自思到:“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能让聪明灵秀、自幼被全府宠爱有加的宝玉如此看重呢?作者用了这样一段描写:较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可见确实是一个天生俊俏的孩子。这也为后续为何闹学堂做了铺垫。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相谈甚欢,当宝玉听到秦钟说自己的的业师病故,父亲又年纪老迈,公务繁冗未议延师一事时,宝玉便万分热情的邀请秦钟去自家私塾读书。经两人禀明各自家人,众人又见秦钟生得人品不凡,甚是欢喜,于是秦钟顺利入家塾和宝玉一同读书。
原以为秦钟此去,学业必有进益,成名可望,可谁知却是“不因俊俏难为友,正为风流始读书。”
入学后二人同来通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不免引得同窗起疑,背后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同时又因这义学里面都是与贾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俗话说,地儿大了,什么萝卜儿都有。好的坏的香的臭的丑的俊的是济济一堂。这就有我们非常熟悉的那个“呆霸王”薛蟠。
薛潘在“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中就曾经大显身手,为了抢夺香菱,将可怜的冯渊活活给打死了,而自己却逍遥法外,啥事儿没有。现如今又跑到贾府义学里来搅和。
而义学里面几个长相俊秀的贾府子弟也甘愿和其同流合污,其中,有三个人物最为突出,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这两个男孩,起了这么个女气十足的名字,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还有一个就是本回的主角金荣。这金荣呢,因薛潘不在,自己变做起了土霸王,本来自己想要亲近秦钟,看到香怜和秦钟对上眼了,便生气事来。恰巧那日老师贾儒化有事不在堂里,由其孙贾瑞代为管理。
再说这贾瑞也并不是什么好人,贪财好色,和薛蟠是一个货色,薛蟠在这里勾引良家少男,贾瑞也可以从中捞到点好处。当金荣和香怜、秦钟闹起矛盾,前来告状,贾瑞不敢惹秦钟,因为秦钟背后有秦可卿和宝玉,他就只有针对香怜。秦钟和香怜满以为贾瑞能够好好把金荣骂一顿,结果没想到自己反倒被骂一通。气的回到座位上直生闷气儿。金荣一看,有贾瑞给自己撑腰,更无法无天了,放开了冲着秦钟和香怜就是一顿臭骂。骂的甭提多难听了,污言秽语,淫词滥调,比泼妇骂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通乱骂可好,又惹恼了贾蔷,这贾蔷也是一个浪荡公子,平时和薛潘也是一起鬼混,可他看金荣当着众人的面欺负秦钟和香怜,他心里也非常的生气。原因自然是他看不得别人欺负秦钟,因为他和贾蓉关系非常好,秦钟是贾蓉的小舅子,自然也是自己人,他想要去出面维护,可又碍于薛潘的面子,于是生出一计,他假装要上厕所走出学堂,找到了宝玉身边的伴读四书童的老大——茗烟。
这茗烟不谙世事,没什么头脑,但却是极忠心宝玉的孩子,贾蔷添油加醋的告诉他说学堂里面金荣骂宝玉和秦钟。他一听,什么,金荣敢骂宝二爷,反了反了。直接破门而入,一把揪住金荣的脖领子,冲着金荣就开炮了。
于是一场群童争斗闹学堂的大戏就开始了,双方谁也不甘示弱,以至于砚瓦书匣齐飞,门闩马鞭共舞,搞得是一片狼藉,整个学堂就变成三国的战场,结果混战中秦钟脑袋被金荣一大竹板子打破了,秦钟受了伤哭着说:有金荣在,我就不在这里上学了,这宝玉一听火就更大了,便说:“要把姓金的小子撵出去,不能让姓金的把咱们撵出去。这学堂它姓贾不姓金。”最后宝玉身边的管事跟班——李贵出面周旋调停,才把这场闹剧平息下来。
这第九回可谓是全书最有趣,最热闹的一节。短短的一章节把数十个人物形象表现得生动、鲜明。从这一节反映了贾府孙辈们的日常生活和品行。学堂应该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可是这些贾府的小子们却把它当作了寻欢作乐搞男同的场所,为此,还互相争风吃醋,恶语相加,大打出手。偌大的贾府,堂堂的男儿,脑袋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仁义礼智,更没有想过将来要担负起家庭重担,而是只知吃喝玩乐。
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封建贵族的贾家,其没落绝不是从外部开始的,而是从内里一点点腐烂的。外部还没有人杀进来,内部的根子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糜烂的迹象了。
看似寻常的一场顽童闹学堂时间,实则又一次在为贾府的大厦将倾做铺垫,作者处处设伏,层层紧扣,可谓无一虚笔。越读越感觉停不下来,期待后面更多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