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烦人，我很爱你。
文/兔屎儿
早上慌忙中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个很噩很噩的梦，第一时间给燕妮发微信“我梦见黑山老妖要来吃我呜呜呜追了我一晚上”。
梦里被人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无处可躲无处可寻，在黑暗的弯弯曲曲的胡同里穿梭，但好像无论你到哪，都会有那个追你的人的存在。我一直恐慌于这样的梦，无奈这竟是昨晚的真实写照。醒来久久都不能平静觉得家中的某个角落还是会有黑山老妖。
过了一会燕妮回复我信息“哈哈哈那当年被你追的里里岂不是很惨，你那架势，比黑山老妖吓人多了”
我没有回复，燕妮也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说错话，撤回了消息，可是我还是看见了那个名字，还是一瞬间就湿了眼眶。
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中最喜欢的一段时光，就像是三毛最喜欢和荷西在撒哈拉的日子，而我，北北，人生还没过完，就知道自己最喜欢追里里的那段时光。
初中生的爱情有些懵懂带着羞涩的味道，高中时的情感爱恨难辨有带着些许高考的压力，而里里出现在我的青春是在初中升高中，那个“初高不接”的时间段。
不曾想，那段时光竟成为我最喜欢的一段日子。
01
相识的那个夏日的中午，他作为课间检查纪律的纪律员站在走廊上，远远的没带名卡的我就看到这小子有些俊俏嘛，之前怎么没注意到。正想着，却被他拦下。
"同学，几年几班，你怎么不带名卡，要记名上报”
一句话说的声音都是那么好听，不卑不亢。我一时愣神，恍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来者不善，我清咳了一声
“嗯哼，你不认识我吗?我一向不带这个鬼东西的，你记名也没用，一定要记的话，不如记住我的脸吧。”
他可能第一次有姑娘这样和他讲话，有些不知所措
“规矩就是规矩，我要记你的班级，姓名。”
“那好，你好，我叫顾北北，来着初三八班，请多多关照，我想做你的女朋友。男朋友，你叫啥?”
他脸憋的通红，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等到上课铃响起，他径直跑进了他的班级，九年二班，恩，我记住了。
没过多久，顾北北香转校生张里里告白的事情全校都知道开，而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叫张里里，学习成绩特别好，在校会工作，还在争取主席的位置。女孩子太主动不好，所以第二天我就去找年级主任我要进学生会。
燕妮一边啃着鸡爪一边问我，“北北，你认真的么?””当然，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虽然我学习成绩差，每天只打架，但是我一旦认定要喜欢谁，"
“那这个人可就倒霉了。"燕妮一边舔手指一边说。
里里没有很倒霉，只是之后他走的每一个转弯都能看见满脸堆笑的我，每一次放学后，我都靠在他自行车旁边，然后再骑一辆红色的小车追逐在后面，每天早上有我特意为他准备的爱情早餐，一个女生该为一个男生做的一切，我都在做，很努力很认真的做。
他对我的态度也一点点发生变化，从最开始只说两个字，到现在能说上四个字了。
“你很烦人。”
如此简洁大方表达出主观的想法，还加了副词。哪怕是烦人，我也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即使不能是最好的存在，那也不要做一般的普通人。
一边想一边将双手离开自行车呈大鹏展翅状哈哈哈大笑，下一秒就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02
直到有一天，一模结束，在满是人海的马路上我发现了他，大声叫他的名字，然后跑到他面前，挽起校服的袖子，“你看我画了一个画，有你的名字我的名字……”
“还有心思画画，你看你年级排名都要倒数了！”说完这一句，他已经快步走了很久很久，我转过头，满是泪水。
原来他喜欢学习好的姑娘。
从那以后，生活中再也没有打不完的架，只有各门课的模拟练习，说来也奇怪，本身自带学习属性的我很快就追了上来，我拿着成绩单向里里挥手，“我进年级前十就亲你一口哈。”还没等他回答，我已经消失在他面前去背书了。
当二模考试成绩出来，我就很久没有看到里里了，
因为我真的考到了第十名，而他，真的怕我亲他。
本以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他喜欢的学习又好又安静的姑娘类型，但是总是有那么几只苍蝇提醒你之前一起吃屎的日子。
燕妮慌慌张张来找到我，说之前咱们一起打过的一个姑娘要找我聊天，“聊天？我又不缺人陪我聊天，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没被揍舒服又想被揍是吗？”燕妮说“北北，听说她找了个男朋友很厉害，她说如果你不去，她就不会放过里里。”听到这个名字我再也坐不住，放下卷子冲了出去。果然来者不善，还没等我打电话找人来援助，姑娘就已经龙卷风似的向我袭击过来，我只觉天空一阵眩晕，迷迷糊糊中看到里里俊俏的脸庞，还很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一定是要西去了，里里怎么可能主动来找我……
后来我才听燕妮讲，那天真的是里里，将那个女生赶走，将我抱到到医院。可我觉得我却再也不想让他看到这样不堪的我，认真备考，和他一起上重点高中再去把他拿下，成了我那时唯一的目标。
高一夏天，我如愿和他一起考入重点中学，如愿在排名榜上和他挨得紧紧的，就像是每一天跟在他屁股后的我一样。我最喜欢在后面踩他的影子，书上说如果你踩住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就不会离你太远。他回过头：“干嘛走那么慢。”
岁月静好原来就是这样，踩着影子的我，不厌其烦的他。
03
高二快结束的一天，我燕妮里里一起吃饭，吃的是烧烤还开心的点了啤酒。在高中我再也没有强烈表白过，我愿意等，等到大学，合法合情合理。一边想着一边傻呵呵的笑出声来，里里敲敲我的头，“少点些酒，酒喝多了对胃不好。”“里里，你现在已经能对我说这么多字了。我好开心呀。”“傻瓜。”他低着头笑。
结账时候发现邻桌竟然是那个初中想打我的那个姑娘，有过多次实战经验的我迅速清点了一下他们的人数，糟糕，对方有十个人，多为男生，我们只有三个。赶紧撤。我拉着里里燕妮迅速向门口撤去。
“这不是北北嘛？听说现在改学习了？怎么，当年的账咱们还没结清呢吧。”我一摸口袋，家伙事也没有带，只能硬着头皮谈判。
“你想怎样。屁大点事想纠结到什么时候，今天我是来吃饭的，改天再约，我一定奉陪。”
“别呀，别呀，正好你和里里都在，当着大家的面一起把事情了解了。我今天要打碎一个啤酒瓶子，在你们俩的身上，谁都行，要碎碎的，那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果然还是道上规矩，你说的。这个碎了之后，我燕妮里里，你谁都不许惹。”
我一把拿起啤酒瓶子，一秒都没有迟疑向自己的头上砸去。从来没有迟疑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第一眼看到里里我就知道这是我要在一起的人，比如此刻已经碎成碎片的啤酒瓶子和我头上流下来的鲜血。
里里抱着我，喊着“北北你不要死，你那么烦人，你说好了要烦我一辈子的。”
我说张里里那你喜欢我烦你么。
里里哭的一抽一抽的，“我爱你。”
我眨眨眼，用手在头发上拿起一个发夹，“傻瓜，我有这个，别嚎了。”
道上规矩是啤酒瓶子砸头解决一切纷争，所以那时候几乎用小铁片做成发夹掩护自己的脑袋，虽然北北已经很久不打架了，但这个小习惯一致保留至今。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后来我和里里和所有的情侣一样，恋爱吵架，人们都说在爱情里先说爱的一方一开始就输了，可是输给里里，我很愿意。
他是我最爱的人啊，顾北北用一整个青春去追的张里里，值得又美好。他对我说他最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孩子，可偏偏喜欢了我。
结婚生子，我们把日子过成了诗。
04
故事在这里可以截止，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可是作为一个坏女孩，可能本身就不可能拥有这么美好的结局。
我是顾北北，故事在啤酒瓶后的一切都是我一直骗自己的幻想，一直骗到现在。
在我去拿啤酒瓶子的前一秒，张里里抢先一步拿到瓶子，那是回答我话都很慢的张里里，那时无论我怎么引导话还是不愿多说一字的张里里，可是是他毫不迟疑的向自己头部砸去，他没有铁片发夹，他满头是血，他不会说顾北北你很烦人，他就这样在我面前倒下……
人生从来没有迟疑的事情很多，比如顾北北在看到张里里的第一秒就毫不迟疑的爱上他，比如张里里在面对顾北北有可能威胁的时候，毫不迟疑的选择自己受伤害。
高二夏天的那个夜晚，天上少了颗星星，我永远失去了说我很烦人的张里里，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傻瓜，喝多啤酒对胃不好”。
在他手机里我看到了无数个草稿箱未发出的信息，收件人备注“烦人”
信息内容是只有八个字，还有两个标点符号，
“你很烦人，我很爱你。”
后来走了很远的路，我走遍了里里说过的想去的城市。里里想做医生，我如愿考上医学专业，穿上白大褂，可是我多想为他披上白纱，烦他一辈子。
我做了个戒指戴在无名指，里面细细的一圈刻着深深的两个字“里里”。我给每一个人看这个戒指，我说我们如诗的爱情故事，总觉得他还在我身旁，对啊，他就是不爱讲话，所以一直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他很爱我，他做过最主动的事情就是那只再也无法挽回的啤酒瓶子。
我还要烦你一辈子。
毕竟我曾狠狠地踩过你的影子。
爱不止纠缠，不止陪伴，不止甜蜜画地为牢。爱是抵御荒野孤独的一束星光。是远远的明亮。是不必扑的火。是一个遥远的波长。存在即美好，不必揽在怀中，遮蔽它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