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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我过的最差的一个新年了。
究竟差到什么地步呢?
大年初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跟表亲们小聚一下,今年本来是选在我家,然而当成员来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姨妈的电话,我们被告知,我的姨夫离世了。
这个消息突然就像在我家投放了一个炸弹,一屋子人顿时就慌了。他们甚至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就匆忙的走了。
我本以为这就是今年最差的事情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四天以后,我突然得知,沐沐心肌梗塞,突然离世,然而在前一天晚上,我们还通过手机聊天,甚至还规划了未来。
至今为止,我都不敢相信,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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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得知沐沐突然离世的时候,我仿佛感觉有一道闪电突然从天上落下来劈到了我的头上。
这个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如果你们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的话。
我跟她在很小的时候相识,但是我真正走进她的生活,是在初中以后。
沐沐比我们都要成熟,她就是小时候大人口中的那种早熟的孩子,更是大人们口中的坏孩子。
她在临近小学毕业就有了一个男朋友,我给他叫安安。恰巧的是,我与那个男孩子关系也不错,但是可能天生慢半拍的步调在小学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们两个公布“恋情”以后我完全是出于一种好奇的状态。
关于谈恋爱这种东西,在沐沐和安安在一起之前我在我妈看的言情剧中得知的,突然看到真实版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比他们还兴奋。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或许你听过有小学生早恋一直到结婚的故事,但是他们绝对不是,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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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沐沐因为一场大战而成为朋友。原因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我们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她拿了一个勺子想要戳我的眼,还好我躲得快,不然我们可能现在就是仇敌了。不过我能跟一个想要戳瞎我的人成为朋友,后来想想也是蛮不可思议的。
但就是这样,我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以至于最后成了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的人。
我们从小学转到初中以后,我发现沐沐越来越脱离一个学生的轨迹,抽烟喝酒跟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甚至满嘴的爆粗口,我无法想象,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家庭比较简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跟她一样的人,甚至厌恶她做的那些事情。
我们出现了友谊上的第一条裂痕。
我开始疏远她,甚至故意避开她。沐沐感觉到了,她觉得我们也不是相同的人,也开始不再找我。我以为我们的友情就这样走到尽头了,但是那个时候只是浅浅的交际,并没有特别难过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她喝的烂醉打电话给我。
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故事。
她父母感情不好,家里人更是重男轻女。当初她爸爸和奶奶甚至她妈妈都以为她是个儿子,没想到生出来的居然是个女儿,一家人都对她失望至极。她说她从小就感受不到来自亲情的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宠溺的目光而她的父母,投来的都是嫌恶的目光。
她的父母本来就不牢固的感情因为她的出生越来越僵硬,在我们上初中以后她的家里经常没有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妈妈都在什么地方,没有人告诉她,也没人想管她。
她这一次的喝酒,是因为她的父母终于决定离婚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抚养她。
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我终于也知道了,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一条作死的道路。
我觉得她很可怜,我忍不住想起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情形,我觉得我不该抛弃她。
尤其当她跟我说,蔚兮,我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不得不承认,我被触动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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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似乎恢复了正常的关系,她也想开始蜕变成一个好女孩。还有安安,她的男朋友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个一时间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
那段时光,我们过的很开心。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挥之即去,一旦耗尽了美好,就只剩下了绝望了。
我天真的以为沐沐真的想要变好,直到那天放学她没有等我,一个人先走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有问题,于是我一路追随,发现她又跟之前的那些人混在了一起,打闹着,甚至还跟其中一个人接吻。
我记得当时看到这一幕的那股恶心劲,我的大脑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她背叛了安安。
我很想过去质问她,但是我没有。我承认那个时候的我是胆小懦弱的,我有些怵怕跟她在一起的人,如果是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会过去,并且给她一巴掌。
我一路上心事重重,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安安,我的大脑里不停的翻滚着刚才那一幕,我的内心有些崩溃。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沐沐持续一个星期没有跟我一起回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消息,说沐沐劈腿了谁谁谁,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闹的整个年纪都知道了,后来连老师都知道了。
老师也只能对沐沐进行说教,但是她丝毫听不进去。
安安后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没话说。
安安是个很棒的男孩子,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正义且有责任心,并且做事非常有分寸。所以,我虽然是沐沐的好朋友,但是却觉得她非常的过分。安安质问我的时候,我十分的愧疚。
安安当时只跟我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以为他们的恋情就会这样终止,我觉得沐沐错失了一个好人。
但是并没有,安安对沐沐说她,只要沐沐以后不再去见那些人,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当时沐沐有没有感动,只是处于那个年纪的我,心都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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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沐沐答应了安安,但是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都是假的,她依然跟那些人花天酒地,做着我想象不到的烂透了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觉得沐沐特别恶心。
直到她妈妈找到我,我才知道,她父母离婚,最终把她分给了她妈妈。
她妈妈找我,恳求我让我救一救沐沐。她很诚恳,而且我从内心里就不想让沐沐这样,所以我答应了。
我找沐沐一次又一次的谈话,但是通过她慵懒的站姿和懒散的目光,我知道她并没有听进去。
但是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
可我也累了……
我觉得喘口气休息一下,我不再管她到底在干什么,一时间我对她的只有厌恶。
再后来,我转了学,她的事情就更管不上了。只是偶尔跟别的朋友联系的时候听到一些她的事情,我只能叹气,我不知道怎么评价。
于是沐沐就一直过着一种烂透了的生活,直到上了高中。
那个时候我们就离的更远了,我跟那些旧的朋友也联系很少了,我跟沐沐就像是彻底断了关系。这一次我在想,不联系就不联系,这种人在身边对自己没有好处。
有个以前的朋友跟她在一个地方上学,她某一天突然告诉我了我一些沐沐和安安的事情。她说沐沐的名声烂到人人都觉得她恶心,她跟什么人都可能上床,她一次又一次的做对不起安安的事情,但是安安就是不放手。她还说,安安有好几次为了她的事情跟别人打架,所有人都以为安安脑子有问题。
顺便一提,这个所有人中,也包括我,我在听完这些事情之后,也觉得安安脑子有病。
其实我是有点儿诧异的,诧异的是安安居然和沐沐仍然没有分手。我知道安安究竟为什么坚持,我想过去问问他,但是……却没有机会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安安当年为什么要那般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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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夜晚。
安安再次因为沐沐的事情跟别人打架,并且跟沐沐发生了争执。这些也都是后来沐沐跟我形容的,我想象不到场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敢想。
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
沐沐跟安安大吵了一顿后就急促的穿过了马路,去了对面,据沐沐后来说,她那个时候跟安安说,她现在要回去找那些人,让安安别跟着。
安安急了。因为身处在深夜,那条路上几乎没有车经过,但是就是在安安准备跑着横穿马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一辆行驶速度特别快的车,径直的撞上了他。
沐沐说,她看到安安飞了出去,并且当时的安安因为打架就已经浑身是伤,再加上这么强烈的撞击,又是脑袋着地。
安安必死无疑。
在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破口大骂了沐沐,我都不知道自己骂的有多难听,总之一向不怎么说脏话我,说了很多我平时忌讳的词。
沐沐一言不发,这一次,她真的自己错了,但是安安,再也不回来了。
我最后一句说的是,从今往后,我跟她再也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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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安离世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跟沐沐不再联系。我偶尔得知她还是老样子,醉生梦死着作死,混在各种娱乐场所里,我每每听到都觉得她恶心。
再后来我跟沐沐相见,是她主要约我的,因为她说,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里已经容不下她了。
我见了她。
她的妆画的很浓,但是依然掩盖不住憔悴。
她跟我说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用了不知道多少个可以死的方法,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依然活着,她觉得很讽刺。
她说她想要去陪安安,她想要去赎罪,她不该苟活在这个世上。
她说,蔚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再也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但是你知道我么?我的生命里,一直都只有你。
我的脑海里快速翻过曾经的画面。
在之前的时光里,沐沐曾经在我病重的时候给我送药,一边骂一边给我煲汤。我因为青春期喜欢了一个小男生,她就像自己喜欢那个男孩子一样每天钻研着怎么帮我追到手。除了这些,她好像活成了我妈,管了我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不能抹去这一切,我得承认,她对我,无可厚非。
那天我哭了,沐沐告诉我这里的人每天都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邻居都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她得走了。
后来我哭了很久,我知道我们这次真的要诀别了。
她走了,但是我们的关系却缓和了不少。
她去了新的城市以后每天都跟我保持一些联系,我也会告诉她一些我的事情。
我们开始互相欺骗对方,告诉对方彼此都过的很好,我们也都知道对方那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言,却都选择互不拆穿。
在之后她回来过几次看望我,我们都决定放下当年的那些事情。但是我知道,那是一根永远的刺,它始终会扎着我们。
十八岁的时候,我们互相赠予了美好的祝福。
十九的时候,我们说好等二十岁一起拍婚纱照。
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还跟我说,在这些年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安安,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赎罪,她也觉得对不起,所以希望我日后一定要幸福。她还说,等到二十岁的时候,她就回来,希望我们可以买一个不太大的房子,然后我们住在一起,她可以给我做饭吃,因为我的手艺比较差,但是她相信我们两个懒子可能会垃圾成堆,到时候要猜拳谁来收拾房间。
我都说好。
临睡前,她又跟我重复了一遍。
她说她对不起安安,在安安刚死的时候她也跟想死,所以她不停的喝酒,不规律的生活,希望自己可以早死,也用过不少自杀的手段,但是她依然活着。
她说,她真的很想安安了,她真的很想他。
可能是这句话被老天听到了吧。
2月2日,沐沐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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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无法接受,在前一天晚上还跟我规划未来的人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我的世界。我一直以为她那般作死都能活的好好的她一定是个长命鬼,原来是我错了。
我来不及问安安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跟沐沐在一起,也来不及跟沐沐说一句告别的话。
我跟沐沐的聊天停留在一个晚安上。
沐沐啊,你找到安安了么?你们在一起了么?
虽然你生前不是个好人,但是你一定会在天堂的,因为安安在,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对么?
愿天堂美丽,你跟他终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