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默默九岁那年,老师问小朋友们:“你们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啊?”
“当警察,当老师,当飞行员,当科学家”这是回答最多的答案。
老师夸奖他们说:“大家都很有志向,但是我现在看到了一个低着头的同学。”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了坐在角落里的原默默,过了良久,默默支支吾吾说:“我没坐过飞机,所以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坐飞机。”在同学们的注视之下,原默默显得更加局促不安。说罢,班里同学哄堂大笑,“原默默连飞机都没坐过,原默默长大没出息”。
老师说:“默默,等你是大人了一定会坐飞机的,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儿吗?”他摇摇头,暗自说道:“我爸爸妈妈就是大人,也没坐过飞机……”
原默默的安静,在同年龄段里的小朋友里,显得格格不入。做游戏时,其他小朋友争相当老鹰或者母鸡时,他永远是队伍中间的“鸡仔”。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关注他。
十二岁,小学六年级的班会上,老师说很快就要毕业了,希望大家能够通过一个节目,给同学们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大多数同学两两一组,或唱歌跳舞,或小品笑话,台下掌声攒动。轮到原默默了,他朗读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人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安静地读完,掌声窸窣。但他内心无比舒坦,仿佛说出了积攒很久的秘密。
十八岁,高考,去了南方。毕业旅行,来到北京。这一年,他第一次坐飞机,二十二岁。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了一路的风景,兴奋地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后来,他利用工作假期,带着父母坐了飞机,到处旅行。朋友圈发出的照片总有很多人点赞,包括那些小时候嘲笑过他没坐过飞机的同学。
那些口若悬河、八面玲珑的人啊,你们永远体会不到藏在内向背后的坚持与隐忍。
因为内向,不愿意主动去向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的喧嚣,其实他们比任何人更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渴望自己内心世界的充盈。
他们曾经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和别人一样侃侃而谈,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说一声你好。
他们总是热切地渴望着,有人能够读懂自己的沉默。可是很不幸,能懂的人很少,哪怕是最亲爱的妈妈。
青春期时,紧锁的日记以及看到喜欢的人时羞红的脸,见证了他们悄无声息的成长。
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冲破自己的心里障碍,去分享故事给外界的时候,人们才开始惊叹,原来他的青春也曾那么波澜壮阔。
我们不去讨论哪种性格的人更好,但请那些小时候嘲笑过班里不爱说话的同学的人,在心里真诚地说声抱歉。
也想告诉那些在内向这座孤岛上生活了很久的朋友相信,安静同样能带给这纷繁世界庞大的温柔。
我们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我们曾遥望诗与远方的田野,抛却生活的苟且;
我们曾奢望去玉林路喝酒,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从许巍的《蓝莲花》,到高晓松《诗和远方的田野》,再到现在唱遍大街小巷的《成都》,仿佛看到了每一代人热切追求自由的背影。
内向是一座孤岛,人迹罕至,却仍然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