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卜灭

忙完了工作，我离开电脑，放下了手机，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公司部门的天花板，看着上面交错杂乱的管道，再看看已经很晚了的时间，没来由的，我想去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去听听久违了的蛙声，那个藏在记忆深处里，永远抹不去的声音，我想那里不会让我失望。

我放下了一切烦恼，我骑着自行车走了好远好远。

想起曾经为了健身，我把那个湖作为了我的终点，我不知道坚持了好久，最终由于好多的原因，我停止了跑步，于是那个小湖就被我抛在了脑后，我已经有很久都不曾去过那里了，今天骑着单车，我竟觉得好慢，路好长，穿行在城市中灯红酒绿的大街小巷里，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待我骑到湖边，已身有薄汗，然精神抖擞也。此处虽立于城市之中，却又远离闹市之处，除一条高架桥横亘于湖面之上。若从高处俯之，可清楚见其将湖分为两半，其一半约有三分之一，另一半则是吾常游之处。该湖周围并无闹市与高楼，除了零星通行的车辆外，这里便只留下了寂静且诱人的夜色。

现已是深夜，在吾幼时，晚上十点便是半夜了；在校求学时，中学十点也算是很晚的时间了；至大学，十点便只是熬夜之始，不至凌晨两三点，不至夜色空寂，身体疲惫不堪便难以入眠；毕业后，自工作以来，十点已不算多晚，凌晨都是常有之事，平均睡眠不再超过六小时。生活通常是如此。

今夜到此一游，空气颇为凉爽。身处公园之中，在夜色下，到这里游玩的人大都散去了，寻找一处视野开阔的环境，坐在长椅之上，聆听着夜色，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浮躁的心神顿时沉静下来。零星的路灯绕着湖边，抬头仰望着湖蓝的夜色天空，时而有飞机从头顶滑过，今天没听到直升机的呼呼声，但湖里的蛙声并没让人失望。

悠长深远的“呱呱”声此起彼伏，这便是吾今夜此行的目的。我有好久都未听到蛙声了，特别是在这个春天，特别是今夜，本欲与同伴前往，念他有事我便只身独去，这亦不是多么令人 遗憾的事，独处只会让我更加舒适，就像现在我的身边无人，我便更加自在的听这场为我独奏的春天里的演唱会。不会考虑夜已深，不去想明日还要 处理的任务，好久离开就不再固定，直到我呼吸畅快了，直到我听足了这场盛会，我便离开，然而那是好久我也不知到。

天色更晚了，身上的薄汗已经干了，风开始有些凉了，起身准备绕湖边慢走一圈就回去。寂静的湖边夜色像极了熟睡的俊俏的姑娘，优雅的身段，扑鼻的体香，还有那动人的鼾声，俏皮，可爱！人工修建的小湖并不小，徒步快走一圈足要半小时，若是那样行走便可惜了此行的夜色。慢慢绕着湖边穿行在林中，无拘无束，倘若你拿出了手机戴上耳机听音乐，那就更加俗套了，如此优美动人的大自然的旋律，现在又有什么音乐能比你深处其中更迷人？

我只管迈着小步，悠游自在。

时而遥望远处的夜色；时而注视着在路灯下消失又出现的薄影；时而驻足聆听湖边清脆的蛙声；时而扑捉草丛见的响动......若是累了，路边随处可见长椅，若是冷了，你就跑上几步，不用害怕惊了这夜色，城市里能有一处如此优美的环境，我应感到幸运，因为她离我不远。

想起那些捕蛙人，在上次这个时候的春天，随处可见游荡在湖边的绰绰人影，他们拿着自制的竹网，头戴一顶小灯，去寻找那些岸边的青蛙，还有那些垂钓的闲人，他们穿过草丛，忽视禁止垂钓的标语，只为了那一餐饱腹，只觉他们如此可怜。今年的蛙声明显少了好多，现在它们大多产下了蛙卵，等到夏天应该又会恢复往日热闹的湖面。

没有看到月光，昏暗的路灯下，蛙声阵阵，时而会听到鱼跃水面的声响，湖面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消失在夜色里。

蛙声最能让人陷入回忆，回忆过去的儿时，想起在那个山村里的夜色，与今日颇为相似，只是那时的蛙声给我留下了今日的回忆，儿时的蛙声更有故事和味道，长大后就很难给记忆留下新的回忆。

想起儿时春日里捉蝌蚪的场景，捡一个塑料瓶，无论走到哪个田边，都有无数的蝌蚪供我们游戏，最让人难以区分的是青蛙卵和癞蛤蟆卵，它们长得很相似，我们也不管那丑陋的癞蛤蟆的模样，只要这蝌蚪还没长大。待它们慢慢长大，尾巴消失了，露出了四条短腿，那段时间路边到处都是小青蛙或者癞蛤蟆身影，跳来跳去，有些只会沦为我们脚下的尸体，谁叫它们胡乱蹦跳。

天气渐热，雨夜的晚上，蛙声阵阵此起彼伏，睡在被窝里，土瓦房又怎能挡住那清脆的声音，但那又如何，儿时上床即眠的我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蛙声，就连春雷都叫不醒，区区蛙声能奈我何。夏日在田坝上乘凉时，蛙声听起来便十分燥热，夜晚辗转反侧，在床上大汗淋漓，窗外的蛙声我们也只能把它们看成是悦耳的音乐，直到它们冬眠，没了蛙声反而难以入眠！

长大后，出了远门，到了大城市，这蛙声便显得更加珍贵。看到落叶，你不经意会想起家乡的秋天；看到满园春色难免会让你想起记忆里的春天；而听到这蛙声，儿时的幕幕总会在眼前重现......

远方终究只是远方，记忆里，那个属于你的地方正是你日夜思念的故乡。

夜深了，漫步回家，只觉得一身疲惫都消失殆尽，今夜我想会有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