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三万英尺

----《他人之子》前传

我是一个木匠。不,准确的说我是一个木材商人。我的生意不算太好,但也不差,能供得起儿子不低的学费和妻子的美容费,也能时不时的带着妻子和儿子去吃顿大餐。

对了,我妻子很漂亮,长长的头发,蓝蓝的眼镜,笑起来脸上的梨涡很好看。我儿子刚刚四岁,刚上幼儿园,他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总会帮妈妈干一些家务活,也会在我疲倦的时候给我倒上一杯水。他从不会在我们忙碌的时候提出要求,早早的就学会了三十以内的加减法,幼儿园的老师都夸他很聪明。

那天我休息,早上八点,我结束了一场美梦。醒来一瞧,身旁的妻子早已去准备早饭了。昨天我刚刚做了一笔大生意,等到周末,就带着老婆孩子去看埃菲尔铁塔,我这样想着,就起了床,穿好了衣服,随便洗漱了几下,就来到了餐桌旁。

很显然,餐桌以及餐桌旁的一片狼狈是妻子和儿子的“战争”造成的。儿子向来不喜欢吃早餐,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家庭战争爆发的时候。妻子向我使了个眼神,我赶忙接过儿子,接过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妻子松了一口气,去卫生间了。

我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饭桌上的饭,用勺子舀满整整一勺,放在儿子面前,儿子紧闭着嘴,毫不领情。我步步逼近,他层层防守。一个小时以后,饭总算是吃了一大半。当我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时,妻子又告知我今天由我送儿子去幼儿园。我看了看儿子,儿子正在对我咧着嘴笑,他叫了声爸爸,好吧,咱们走。我心实在是被儿子的笑给打败了。

我吻别了妻子,开着车,带儿子去上学。儿子坐在“老板座”的位置,他喜欢看窗外的景色,他聚精会神的看着。

快要经过我工作的地方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杰克老板打来的,他告诉我今天来了一个商人,他手里的木材是上等木材,价格有些贵,但很不好说话,他不想错过这批好木材,让我赶快过去谈谈这笔生意。我挂了电话,想了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儿子才上课,而我现在正在公司门口,十分钟应该可以谈完的。于是我安排好儿子,让他待在车里,等我回来。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锁好车门,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这位拥有好木材的商人的确是不好说话,我足足跟他讨论了半个小时才谈好。

我小跑着,儿子肯定等急了。

可是接下来我看到的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看见车窗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我看见地上鲜红的血,我看见儿子正躺在后座上,紧闭双眼,他将永远不会再叫我爸爸。

那一刻,我脑袋嗡的一下,我再也无法和儿子共进早餐了,我再也无法哄他睡觉了,我再也不能“打仗”,那商店里的玩具汽车他再也摸不到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他再也见不到了。我走上前,摸了摸儿子脖子上的掐痕,又看了看他肚子上的伤口。

好吧。他是死了。

妻子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和我离了婚,我什么都没有留,什么都给了她。我知道她恨我,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半个月后,警察局根据现场留下的血迹找到了杀儿子的凶手,是个九岁的男孩子。他是个惯偷,而他之所以杀儿子,只不过是想偷车里的那台新式收音机。

我想象着他们打斗的场景。他打碎了车窗,爬进车内,儿子出于自卫,和他争斗,他年龄大占优势,于是失手或者故意杀死了儿子。他一下子慌了,逃走的时候,车窗上剩余的玻璃碴子扎进了他的皮肤,他停留了片刻就立即逃走。

这个孩子将在少年劳改所度过十年。十年以后他便会拥有新的人生,重新做人,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他将拥有一个新的灵魂。而我的儿子,将永远四岁。

从那以后,小小的家变得空空荡荡,我辞掉了木材商人的工作,把家里变成木材作坊,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会。我开始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可以坐开三个人的餐桌,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一个人晒太阳,一个人照镜子,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做着所有的一切。我是个罪人,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儿子。我想过自杀,可这对儿子的死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不知道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可我却没有勇气去死。

我就这样活着。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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