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城里雪花飘零,寒风呼啸,翠莲煨在床上赶着缝棉袄。华美的木床垫了厚厚的棉絮,上面铺着一张裘皮,翠莲倚在床头,蚕丝锦被搭在腰上,遮住了下半身,立领的翠色对襟小掛,盘丝纽扣散开,露出里面碧绿的抹胸。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一双闪亮的眸子也遮不住疲惫和困乏,连续熬夜让眼角隐现出红丝。
面前的棉袄已经基本缝好,收口的内襟她来回缝了两遍。棉花的香味从灰布里衬透出来,嗅着就能让人感到温暖。翠莲不禁把头埋在这袄子里,仿佛能感到鲁达的气息。要是亲眼看见他穿上,该多好啊,翠莲想,面上泛起一抹红晕。
楼梯上脚步响起,有人走上楼来,翠莲听出是王妈的声音,便将棉袄塞在被子下,起身下床来,打开房门。
“姑娘,我来给你加炭。”王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炭篮。房子一角的火炭盆烧得正旺,王妈走了过去,又在火盆里加了一层木炭。
翠莲道:“多谢王妈,很暖和了,你出去吧。”
王妈放下炭篮,却没有出去,转身对着翠莲道:“姑娘这些日子一门心思做棉袄,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金老今天一大早去了五台山敬香,恐怕是为了求佛祖保佑姑娘的婚事。昨日七宝庄大奶奶来看过了,说姑娘身子骨大,好生养,员外正准备选吉时迎娶姑娘过门呢。”
翠莲一惊,道:“爹爹去了五台山么?为何走的这么急?早知道昨夜里不睡也要把袄子做好了让他带了去,这雪天里正好可以用上。”
王妈道:“可怜姑娘一片深情,可那太监有什么用,女人总是要嫁人生子,姑娘日后嫁给了员外就晓得了。”
翠莲道:“我不会嫁给员外的,提辖哥哥回来就带我走,你出去吧,有事我会喊你,没事别再上来了。”
王妈低着头暗骂,不再说话,下楼去了。回到西厢房,屋里坐着一人,却是赵员外夫人。
王妈道:“小姐,那翠莲一门心思都在鲁达身上,看样子是不愿嫁给老爷的。”
夫人道:“你就不会再劝劝,用些儿好话,让她嫁了过来,我就可以好好调教她了。”
王妈道:“我看这丫头外柔内刚,只怕言语是无法相劝了,不如用些手段,等生米煮成熟饭,那时不怕她不嫁过来。”
夫人道:“你有办法尽管使出来,我要让这对狗男女生不如死。不给哥哥报仇,我郑飞燕誓不为人。”
王妈道:“少爷死得太惨了,我看得抓紧时间先把翠莲娶到府里去,不然那鲁达回来了,真的带着翠莲走了,我们谁也拦不住。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夫人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只要让有用,我都依你。”
王妈道:“明日请老爷过来吃酒,趁机在酒菜中给他们下药,事成之后,翠莲只能嫁过来了,到时再看鲁达如何?”
夫人笑道:“你这杀才,也不怕折了阳寿,放手去准备吧,我这就回去跟老爷说,就说明日翠莲请他吃酒。”
王妈恶狠狠地道:“只要老爷能来,我定不会让他们逃出小姐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