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梦

  阿熊和兔子是在初中认识的,阿熊从乡下来,兔子是镇上的。 

  阿熊家里条件不好,阿熊的爸爸是做乡下房子的泥水匠,有时候也去大城市的工地上做一些杂活,他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一个算命的瞎子说这孩子克母,所以也没有什么半老徐娘孤家寡妇敢跟着阿熊的爸爸,阿熊从小是散养的,性子特别野,大了些之后还帮着他爸在做工的地方提提桶倒倒水,但是他太贪玩,有时候别的伙伴一来叫,他就跑了。

  兔子的皮肤特别好,一双大眼睛总是忽闪忽闪的,齐刘海,长发都快及臀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牙齿略微的有点往外突,闭着嘴的时候简直婉如天仙。她家里的条件可以说是班上最好的,她爸妈在广州租门面卖衣服,生意好的时候一年赚几十万。兔子每天都有个习惯,她的早餐总是在面包店买的,大多时候都是上面涂着巧克力的面包配牛奶。

  初中一开始,他们就是同桌。阿熊是住读生,在学校宿舍住,兔子是走读生,每天回家吃饭睡觉。第一天,阿熊去食堂买了包子回来,看着兔子在啃面包,他没吃过这种面包,觉得好新奇就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兔子的面包,兔子受不了了,就递给阿熊一块说:“拿去吧!”阿熊想还兔子一个包子,兔子看了一眼,摇摇头。

   他们的话也不多,可能是从小家里条件不同的缘故,他们能说的话很少,阿熊老是和班里野孩子一起疯,兔子则比较高冷,在班上只有一个还算玩的来的闺蜜。班里的位置调来调去,他们很快就说不上话了。

  很快他们就一起升入了市里的高中。

  高中的时候,兔子怕吵,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租了个房,有空调和热水器,比学校的条件好很多,阿熊呢,还是住在学校里了,阿熊的成绩一塌糊涂,一个星期有五六个晚上都在网吧过,晚上翻墙出去,第二天就在班上睡。学校不知给他爸爸打了多少电话,威胁说你还不来管管你儿子我们就要把他退学了,可是并没什么用,阿熊写的检讨估计都够出本书了,办公室里没他在那里罚站老师都感觉不自在。那天晚自习之后,兔子要值日留下来打扫比较晚了,回去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到一个没灯的街角的时候被三个混混堵在了那,说:“让哥们摸一下就放你走!"兔子大叫起来,混混们用手去堵住她的嘴,恰巧遇到因为网吧停电而提前回学校的阿熊,阿熊捡起一块板砖就冲上去砸破了一个混混的头,混混抱着流血的头蹲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另外两个混混冲上来就被拍回去了,三个人落荒而逃。只有拿着砖气喘吁吁的阿熊和坐在地上哭的兔子。阿熊把兔子扶起来,带她到警务室报警,去的路上,阿熊为了逗笑不停哭的兔子,就给她唱了首黄安的《新蝴蝶鸳鸯梦》,"昨日象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 他只会这一首,这是那时候热播剧《包青天》的主题曲,兔子在想人家差点被非礼了你还有心唱歌?哭的更狠了。到了警局后,阿熊把兔子交给了警察,兔子描述了三个混混的样貌和体态,不久后家人就赶到把她接走了,连谢谢也没对阿熊说,可能坏孩子就是坏孩子吧,完事后阿熊就回了学校。

   之后兔子好几天没来上学,说是要转学了,去她爸妈那里,已经帮她把学校找好了。阿熊继续着他夜以继日的坏孩子生活,直到有一天被一群人拖到网吧外面暴打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兔子在广州听了这件事,给他寄来两千块钱和一句话:“做我男朋友吧!”。

  那之后阿熊像变了个人,话很少,开始很认真的看书听讲,每天坚持的事是下了晚自习后给兔子打电话,原来的哥们叫他出去抽烟他都不去了,说叫他们以后别烦他,他要重新做人。

  高三下个学期的时候,第一轮复习就快结束,马上要进行第二轮复习的时候。阿熊的爸爸在给工地上不下心被高楼上掉下的钢管砸中了,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由于是临时工,没有什么有效的工作合同,包工头只赔了阿熊很少的钱。 

  自此阿熊就退学了,也不再和兔子联系,兔子找遍了学校和所有网吧都没找到他,听他乡下的亲戚说好像是出去打工了,可能去北京了吧,他爸下葬后,他连夜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之后六年里,兔子都没阿熊的任何消息,兔子高考失利,又不想复读,在一个专科院校读了一年就放弃了学业跟着父母在家里卖衣服,期间也有男生追她,也有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条件大多不错,可能一个女孩的心很小吧,特别是这个女孩,只能容下那么一个男人。她想等他,等到死都行。

  后来,兔子在初中同学的聚会上听说。阿熊去北京和别人合资开公司,结果一到北京钱就被骗了,现在好像在某某工地上打工,过的好像不是很好。

第二天兔子就坐了飞机去北京,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忙完活全身都是灰,兔子还是一把抱住了他,一直哭着说:“为什么扔下我?为什么!”阿熊的泪裹着灰流了下来说:“我没什么好的,又没钱,乡下人一个,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兔子说:“我除了你,谁都不嫁!”阿熊说好,今年我就回家娶你!

  年底的时候,阿熊领了五万块的工资准备存到卡里,怕带在身上不安全,晚上存钱的时候被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在后脑勺上抡了一锤子,钱被抢了,人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兔子看阿熊最后一眼是在殡仪馆里,她唱着那首阿熊曾经安慰她的歌《新鸳鸯蝴蝶梦》“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兔子在三十岁的时候嫁了,婚礼上的歌唱着“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  两个字好辛苦”

我们总是爱不到那个最想爱的人,我们总是在失去,就像一只兔子失去了熊,我失去了你,爱情啊,让我们都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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