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开工（下）

下午培训结束，李霄云正在喝水，收拾包。

李中从后边走上来：“美女，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李霄云抬头：“你跟人约吃饭，都这么约？”

李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李霄云摇头道：“不，你太拐弯了。有问题直接问，何必请吃饭？”她停了停，把收拾好的包拎在手上，“换句话说，你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请的起么？”

李中大呼吃不消：“真受不了，没必要这么直截了当吧？虽然，不装B也是我的生活态度。”

李霄云看了一眼手表：“你坐地铁？我可以顺路捎你去地铁站，有问题车上问。”

李中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手脚不知道哪里放的手足无措：“这车，要好几十万吧？”

李霄云没有回答他的话，十分酷的戴上了太阳眼镜：“安全带系好。”一脚油门，驶出了车库。

窗外的风景像是一幅移动的画卷朝身后的无边暮色消失，李中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霄云反而先问道：“你原先跟王志的？”

李中毫无准备：“啊，啊对啊。你也认识小王总？”

李霄云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小王总，这称呼，叫的好。”

李中看着她的侧面，棱角分明，狐疑道：“他有女朋友的啊？你跟他？”

李霄云带着墨镜撇了他一眼，看不出神情：“我跟他业务上认识的。”

李中更加迷茫：“业务上？你也做股票？”

李霄云刹车：“资金业务。你到了。”

李中下车，李霄云的车越开越远。

李中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若有所思。

小温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门，李中正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李中看到小温进来，一把就把他拽过来：“兄弟，我知道干金融的真谛了。”

小温一脸诧异：“这么快？”

李中点头，一脸得意：“关键在于一个字：融。”说到这里，他又一字一语道：“资金融通谓之融，说白了就是皮条客。”

小温一脸惨象：“这就是你的理解？”

李中点头，笃定道：“今天我跟我们那个培训师聊了聊。你知道么，她现在做培训师是副业，主业是做资金业务。”他神秘的冲小温努努嘴：“知道什么是资金业务么？”

小温迷惑不解的摇摇头。

李中咬牙道：“掮客。”

小温和李中两人坐在地板上，身前各放了一罐啤酒。

李中眉飞色舞道：“刚才我一个人想过了，你踏实的在期货公司干，算是一份正当的保底工作，我一边忙大宗交易的业务，一边找机会做做这种资金生意。说白了就是拉上家找下家，死马当成活马医。靠的是嘴皮子的功夫和耐性，这两样，我觉得我都不缺。”

小温也兴致颇高：“我这边也留心着期货上的一些客户，说不定他们就有钱。”

李中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没错没错。你想啊，我们要当掮客，那就是找资方和盘方，盘方就是需要钱的一方，我干多了证券，说惯了嘴。所以要么我们有稳定的金主提供钱，要么我们有稳定的资金消化渠道，提供需求，总归上家下家，我们需要靠岸一家。”

小温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慢慢来吧，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一蹴而就的。”

李中附和道：“这我当然知道，不然人人都发财了。哪里轮的上我们？关键在于量，我不信做100个，一次也不成！”

某银行大堂，李中一身笔挺的西装，递了一张名片给大堂经理：“我是李中，亿纵投资的渠道总监，这次来拜访聂行长，主要是想谈一下资金业务合作的事情。”

大堂经理愣了一下，带着李中穿过大堂，直接上楼到了VIP贵宾区。

聂行长跟着大堂经理从办公区走出来，一脸疑惑。

李中迎上去：“聂行长您好，没有提前预约真是抱歉。”他马上顺手把名片递给了聂行长，“亿纵投资的李中，我们公司主要从事大宗交易和一些资金拆借业务，这次来就是想谈谈关于月末存款返利的事情。”

聂行长立刻从不愉快变成了十分有兴趣：“哦？那到我办公室吧，小张，帮忙倒杯水。”

聂行长办公室，李中故作轻松的环顾。

聂行长有些不好意思：“房间比较小，有些凌乱，没办法，基层网点，琐碎事情比较多。”

李中嗯了一声，没说话，场面稍有些冷，但随即被小张敲门送水打乱了。

聂行长看李中接过了水，等小张出门之后，才又道：“李总刚才提到月末存款，不知道……”

李中捏了捏手心的一把汗，道：“是这样，我们亿纵是第一批从事大宗交易中介业务的投资公司，在业内很有名气，由于大宗交易么，你知道的，资金量一般比较大，所以对于平时的现金管理，也比较看重。现在我们的资金分两块，一块是自有资金，大部分在证券公司，那个证券公司有票卖出来，我们就开过去，托管行也是别人说了算，偶尔做完了项目，可能会有个见缝插针的机会回银行几天，这个不是重点。”

他说到这里，仔细的又理了理思路，按照头天晚上跟小温商量好的路子继续讲：“在长期的一些操作中，我们有一批固定的客户是搭着一起做大宗交易的，有时候为了方便，他们的资金也交给我们打理，每年给我们一个顾问费。当然顾问费收取，按照盈利比例来。那我们就想尽可能的让客户多挣点。从去年下半年吧，我们一直对银行月末存款返点非常感兴趣，原先一直跟几个网点合作的不错。不过现在有些客户尝到了甜头，资金头寸也越做越大，所以我就上门来拜访您来了。”

这一番话可是李中昨天晚上跟小温智力的结晶，聂行长听完了果然热情劲头已经上来。

聂行长道：“头寸当然越大越好，不知道规模到底……”他拖了个长音，等李中接话。

李中干脆道：“9位数不是问题。”

聂行长一愣，有些颤音：“厉害啊，那你们……”

李中笑了笑：“我们老做这个，行情都比较了解。月末返点么，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季度末，半年末，年末就高一点，平时低一点。说实话，我们不在乎究竟有多少，对我来说，选择合作方的标准就两条。”

聂行长盯着李中：“哦？”

李中毫不示弱的盯回去：“第一条就是要资金安全，该什么时候走回必须什么时候走回，不能拖延，因为你耽误我一下午，可能我一个大宗项目就泡汤了；第二条就是长期合作，我不是跑江湖的，天天兜网点。要做就常做，不然我宁可找别家。”

聂行长点头同意：“这话说得对，一定要做长，做久，做熟。当然，安全问题你不用多考虑。”他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还没有让烟，忙不迭从桌上拿出软盒中华递给李中。李中毫不客气，接过烟，聂行长帮忙点着。

李中装作内行问道：“你这边每个月大概有多少额度？”

聂行长一愣：“额度？你是说口子？”

李中差点呛了烟：“嗯，嗯。”声音有些小狼狈。

聂行长皱着眉头：“我跟你实话实说，每个月都差不少，多的时候3,5千万，少的时候千八百万。现在总行考核的严，完不成指标就扣奖金，说白了，我等于是拿奖金在买存款。所以，你真的开价高，我还真的买不起，老弟你要体谅我的难处。”

李中点着头：“放心吧，大家都是聪明人，看重的是长远么。”

李中从银行网点走出来，一脸兴奋，用力的挥着手，出租车以为他要拦车，停了下来。

他一脸兴奋，根本没有发现，只顾自己在路边手舞足蹈晃着走。

出租车司机骂了句：“乡下人，戆兮兮。”一溜烟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