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跟朋友去了北岛中部的Whanganui River 河道全长145千米 需要划船五天 其中精华段87千米 划船三天 受限于体力 我们选择了精华段 尽管之前为了这次长途旅行 我练习了各种划水 连日沉迷在YouTube上的paddle TV频道 试图学习各种入门及进阶技巧 然而事实证明 有效练习的时间不够 导致理论永远归理论 实操时能想起理论的概率太小 那些在危急时刻看上去的本能操作 其实是之前 成千上万次练习带来的肌肉记忆
这是一次完全回归原始自然景色的旅行 全程没有信号 没有电 没有直饮水 晚上住宿在环保部盖的简易小屋中 接驳车载着我们 在环山公路里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下水点 将独木舟抬到河边 把装有行李的四个防水桶搬上船 用绳子彼此捆好 绑好备用桨 把地图挂好 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真正的水上旅行
由于此时处于枯水期 河道水位很低 四处都以看见露出水面的石头 和很多不太容易发现的暗石 硕大无比的树干树枝 这些都容易撞击后导致翻船 那些石头和树枝 也不知道在这条河里已经沉睡了多久 泡在水里的部分都长出了绿色的长毛 远远看过去 绿色的长毛在水里随着水波荡漾 让我瞬间想起小时候 爷爷家后面的小河边 大人们因为害怕孩子去河边嬉闹 发生溺水 将原本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翻译成绿色水鬼专吃小孩的可怕谣言 让我童年时每次路过那条小河 都提着一颗心 生怕自己被绿鬼抓走
有些水域平静的不像是在 翻腾奔向大海的河上 两边的高山逼仄 蕨类繁茂 倒影婆娑 水面的野生鸭子 带着天生的保护色 悠悠地一群群划过 划近了可以看到岩石上的深深浅浅的苔藓 有灰色的 有墨绿色的 也有暗红色的 石缝间的水流嘀嘀嗒嗒 两岸森林里的水在这里汇入大河 那些长期滴水的地方有一个个小洞 都是时间带来的印记 时不时可以看见野山羊 黑色的白色的 在崎岖的石头缝里啃着草 间或飞过的叫不上名字的漂亮的鸟 背上有紫色蓝色的羽毛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还有的鸟就栖息在树枝上 即使船划过 它们也不害怕 就那么伫立着 耳边传来林间的各种鸟叫 好像有某种规律在彼此喊话 又好像在一顿乱吵 远处的云就这么飘在蓝的透彻的天上 太阳躲在云里 船桨插入水中带来细小的水花声 前后没有一条船 除了船上的同伴 看不见一个人 那种安静 惬意 像在和这条河贴面拥抱 美好的一塌糊涂 和同伴偶尔聊几句 大多时候就那么静静呆着默默划着 划累了就停下来 速度不重要 露营地也不重要 时间在这里完全凝固 我对自己说 啊要记住这一刻 我也慢慢想起 在国内上一次划船 还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 最常去的要数芜湖的镜湖 还有南京的玄武湖了 假期和爸妈在公园的湖面踩着大白鹅造型的脚踏船 吃着零食 吹着凉爽的风 一起聊着天 现在想起来 还是那么美好 觉得这条河很神奇 它连接了我一些早已忘却的的童年记忆
当然 这条河并不总是亲切的像妈妈 每个河道转弯处都有或大或小的激流需要穿越 之前我根本没有什么水文知识储备 全靠上船前的集训 大概学会了简单判断走V字型的线路 如何避开石滩 在旋流出现时奋力划桨避免撞到岩壁 万一出现翻船要尽快游到船的后方 寻找漂浮的行李桶 再合力将船拖到岸边翻转 在河上的三天 大大小小的激流碰到过几百个 湍急处 水的流速落差 都让我忍不住大叫 每次都觉得下一秒即将连人带船被漩涡吸进去翻船 每次最终都平稳度过 多亏了冷静判断 沉着指挥的同伴 每晚到达露营地后 自发通报翻船情况的聊天中 我们都能代表中国队 战胜冰岛队 法国队 新西兰队 以色列队
同伴说这条河的某些河段 其实很像三峡水域 一个国家有这样一条 景色优美的大河不稀奇 稀奇的是 有这么一条河却不去过度开发它 保留它的原始面貌 和原著民一起合力保护它 教育游客爱护它 所见之处没有一片垃圾 让进入它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进入一片世外桃源 这才是它美好又神圣的地方
从河里出来 回奥克兰的途中 我们住在一家当地人的家里 他家照片墙上写着小小的一句话“Holiday memory warms even the coldest days.”希望二十年后的圣诞节还能再回到这里重走一回今日的水上之路 二十年对一个人来说几乎是小半辈子 对这条河来说 大概只是一朝一夕 不知到了那时 我又会有怎样 不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