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几年前,与父母闲聊时,说起外出走走,想去什么地方时,给了他们两个备选方案:湖北神农架及广西长寿之乡。这两个地方都是我国自然景观的代表,一个地方的特色是原始森林,一个则是长寿之乡。父亲与母亲相视一笑,钦点了神农架;广西便成了父亲今生无缘再约之地。
如今,父亲走了一年了。母亲承受着丧偶失亲之痛,将时间与精力投入喜欢的诗词写作,佳作频出。今年“八一”前夕,还特意为父亲周年作了一首词《鹧鸪天•妻之心歌》:
沙漠西疆红柳多,荒原万里舞婆娑。
航天将士沧溟啸,营地关山嘹亮歌。
天欲晓,雁初哦。磨拳擦掌怎蹉跎?
冰寒雪野昂扬志,威武英姿帅气哥。
虽然母亲与父亲只是最平凡不过的烟火夫妻,但是从母亲的诗作中,我分明看到了“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对父亲深深的眷恋。
为父亲上过周年坟之后,我与母亲商量,咱们去广西走一趟如何?母亲听后眼圈一红。我知道,她又想父亲了。我们姑且走一趟吧,记录下旅程的点滴再呈给父亲……这一走,便成全了久违的诗与远方。
手中握着方向盘,一路奔驰于开往西南的高速上,思绪已经慢慢飘向旅程的目的地---广西。晨起出发,途经河南、湖北两省,辗转1300多公里的长途跋涉后,第二天下午终于抵达广西壮族自治区。
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桂林到底有怎样称冠于天下的美景呢?话说桂林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湘桂走廊南端。东、北与湖南省相邻。桂林城区桂树成林,得名桂林,桂树便成了桂林的市树。她是一个绿树掩映,群山环抱的秀气山城。亿万年前的地壳运动使得这片土地上产生了山地丘陵及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山城内千峰环立,一水抱城,洞奇石美。
桂林城中的小山群错落有致的点缀其中。群山下的条条道路围绕连接着城内与城外。道路两旁,包括银杉、银杏、马尾松等为主的名贵树种列队似的挺立与道路两旁;长到一人多高的铁树伸展着长长的枝臂,热情的与南来北往的游客们打着招呼。人行道上,榕树长出的咖啡色“长胡子”悠闲的随风起舞着,行人伸手便可摸到他的“胡须”。桂树在这些树种之中尤显突出,听说桂花盛开时,小城的空气中便会持久的浸润着桂香。这样说来,我们此行竟是来早了,只见桂树、难觅桂香。流连于漓江岸边,桂树与芭蕉,竹林交相呼应,百年榕树上布满青苔,形成了岸边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荫。八月的仲夏,漫步林下,竟感到沁人心脾的阵阵清凉。
说起桂林之美,一则是山美,再则便是水美。来桂林,少不了游览“两江四湖”。所谓两江,即是漓江与桃花江;四湖便是桂湖,木龙湖,榕湖,杉湖 。桂林地处低纬,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小城境内气候温和,光照充足,夏长冬短,四季分明。难怪杜甫曾以“五岭皆炎热,宜人独桂林”赞誉桂林宜人的气候。
桂林的山啊,最具象征意义的便是象鼻山了。象鼻山原名漓山,位于桂林市内桃花江与漓江的汇流处,山因酷似一只站在江边伸鼻豪饮漓江甘泉的巨象而得名。从象山公园西门进入,兜兜转转,穿越茂密的芭蕉林与竹林,迈过石桥,沿着一弯漓水往东一转,象鼻山便呈现在眼前了。不大的象鼻山有五分之四被绿植所覆盖,“大象”的鼻子和前蹄处被大自然巧夺天工的镂空成一个通透的不规则圆月形,像石山上挖出的一面镜子。妙就妙在这个圆月的形状,把山的造型雕刻成了一只“饮水的大象”。
为了方便游客们留影,山前的水面上纵列着一排竹筏,每个竹筏上都有渔民指挥着士兵一般的鸬鹚与游客们配合拍照。秤砣儿同学早已按耐不住与鸬鹚合影拍照的急切,一边默默有序的排队,一边着急的抬起脚跟儿望向那两只从未见过的“大鸟”。平时就喜欢小动物的“熊孩子”第一次见到鸬鹚,挑上扁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肩膀一沉,扁担两边的鸬鹚随着扁担的晃动伸开翅膀叫了几声,“熊孩子”急中生智下挺了挺腰杆儿,对着鸬鹚们微笑着,把手搭在扁担上保持了平衡。这样一来,鸬鹚反而不再叫喊,又精神抖擞的站立在扁担两端,配合着她一起拍起照来。下了竹筏的秤砣儿惊喜又自豪的对我说:“妈妈,那根扁担真的很重啊!扁担晃动的时候,我真的害怕鸬鹚会啄我呢!” “我们家秤砣儿最棒棒,你看,鸬鹚们多喜欢聪明又伶俐的你呀!”老妈的夸奖与鼓励让熊孩子的小脸上乐开了花……
桂林的水可称为“秀水”,漓江自然是这一片秀水的代表。游船缓缓的驶离码头,向着漓江深处航行。深绿色的江水随着游船的行驶划出层层的碧波。在漓江秀水的倒映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像翠绿的屏障,一座座拔地而起,各不相连,奇峰罗列,形态万千。色彩明丽的群山围绕着漓江,危峰兀立,怪石嶙峋。“ 亲爱的游客们,我们接下来会观赏到许多经典景观,比如桃园秀色,海豚观天,漓江大鲤鱼,玉兔饮水,八仙过江,羊蹄挂壁,金蟾观天,小鲤鱼跳龙门……
沉浸于这俊山秀水间,聆听着解说员的介绍,我却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此美景,父亲却无缘观赏了。父亲有三大爱好:饮酒、书法与行路,雅俗共赏,相得益彰。尤其是退休之后,父亲的业余时间不是在习练书法,便是在行走的路上。行路便是为了更好的临帖与写字,趁着几笔得意之作再小酌几杯。曾几何时,在绍兴王羲之的兰亭序石碑前,他动情的静立于碑前,用手作笔,一笔一画的临摹大师的运笔写法。父亲曾与我聊过他的“终极理想”,便是在云游五岳之后,隐居山林做一名隐士,终日粗茶淡饭,一杯清茶,一个案台,笔墨纸砚,足矣。我当然理解父亲的孤傲与清高。工作时身在江湖,不免要适应社会,委屈求全;退休之后,安享自由,倾听自我便是做回了本真。虽然他平素贪杯,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清静之人,写写画画的安享晚年便是他的最大乐趣。未曾想,父亲的安享会流逝的如此之快,竟无缘踏进广西这片壮丽的河山……
纵情山水间,心游尘世外。看天高云淡、山高水长,抛开尘世,心境便豁然开朗。“行路”是为了放飞身心之后更好的生活,不是吗?父亲,我已然在山水的气息间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天堂里的您呢?一切均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