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的舞蹈（組詩）星橋
星 橋
蟲子的舞蹈
不能因為一只蟲子
大動干戈
甚至發動一場戰爭
彼此最簡單的對視
還是仇恨的對視
也許若干年前
一次清剿行動
傷害了親人
這種仇恨 否會像基因一樣
遺傳
無從考證
但蟲子的韌性 有目共睹
只要有一絲縫隙
就會拼命地鉆進血液
蟲子不喜歡酒精
蟲子不喜歡煙草
蟲子先是皮膚之上
不停地舞蹈
像是分散你憤怒
像是瓦解你意志
蟲子的視力很好
會精確地找準偷襲的位置
一頭俯沖下來
大口吸吮著你生命
即便戰死 絕不退縮
不知道哪一天我失去蟲子
看著漸漸蒼白的靈魂
還應該干些什么
懷念一只蟲子
還是懷念一只舞蹈
窗外那些拼命掙扎著
要撲進胸膛的蟲子
瞪著血紅的嘴
看著我
萎縮在斑駁的夏夜里
和孤獨對弈
已處于守勢
已見衰敗的信念
防守著這盤殘棋
而我生命
不停地與蟲子周旋
無法讓頭顱
隨著傍晚的斜陽低下去
必須有足夠的耐心
與蟲子對視
聽蟲子舞蹈
回想失去自由的日子
朋友這兩個字的后面
還有沒有話 一直
沒想好
這是午后 陽光刺鼻地
散落在詩歌草稿上
胡亂地在朋友兩字后面
添上了簡單的逗號
為此 失去了自由
當鴿子不再是潔白
當藍天不再是蔚藍
以前我憑思想生存
現在用雙手贖罪
思想是多余的
語言是多余的
眼淚是多余的
問題是多余的
只有渾身的肌肉
把白天和黑夜編成一扣一扣
結
換來呼吸 陽光
一條歸家的路
活著或死去
唯一的區別就是
價值
這讓我想到那首
沒有寫完的詩
朋友兩個字的后面
可不可以做一下改動
把逗號擦去
添上句號
一只受傷的花蝴蝶
郊外屋后的菜園里
看見一只花蝴蝶
黃花黑紋的花蝴蝶
不清楚她否知道
來
居然沒有飛跑
也沒有一絲慌亂
真的相信我
還是因為受傷
花蝴蝶向我閃動著
黃花黑紋的翅膀
要帶我去遠方飛翔
還是有些害羞
或者她告訴我
受傷了很疼
這些年來 對外科的表情
一無所知 對內科的思想
茫然不知
沒有告訴花蝴蝶
人類的一些事情
不知道該怎樣和她交流
因為我心中藏著太多的卑鄙
城市里 男人和女人浮躁的喧鬧
夾雜著水泥鋼鐵冰冷的味道
見到草和樹
都被人包養了
時尚又性感
看不到黃花黑紋的花蝴蝶
和一群野貫了
瘋長的草
一只蟲子
悄悄爬近
想偷襲還是騷擾
受傷的黃花黑紋的花蝴蝶
毫不猶豫地
掐死了那只蟲子
其實 那只黃花黑紋的花蝴蝶
也是一只蟲子
今天她穿上了一件
黃花黑紋的花衣服
就喜歡上了
還是不知道
掐死那只蟲子
因為嫉妒
還是仇恨
花籃花兒香
藏在粉色T恤里的笑
開在潔白夢里的笑
長發飄的香盛開了
一叢一叢的蒲公英
一叢一叢的野菊花
紅潤的臉龐害羞了
一頭撲進愛情
花籃花兒香
聽我來唱一唱
咯咯咯的笑呀
蒙在一塊紅布里
舞蹈 或者詩歌
看見幸福流淌著春光
愛情掛滿了花房
快看那月光多好
照著潔白的鹽
和羞紅的聲音
不想做物質的奴隸
不愿走進欲望的監牢
不想知道天我不想知道地
只想知道你呼吸熱乎乎
花籃花兒香
聽我來唱一唱
風在林中靜悄悄
鳥在訴說著幸福
唇很美 呼吸很美
小小的很美
一襲花香照耀我新娘
如同春天送給我花神
小花神 小花神
一路唱著歌謠
春暖花開
花籃花兒香
聽我來唱一唱呀唱一唱
與蒼蠅對峙
生活中總有一些不如意
比如蒼蠅
總是
美麗的夢境里
騷擾我
鑲嵌著寶石的皇冠
被它掠走
一場桃色的故事
還沒到結尾
被它驚醒
像風 頭上盤旋
像子彈 胸膛之上
穿來穿去
無論是牙齒與牙齒的憤怒
無論是骨骼與骨骼的炸響
不知道
上帝為什么會留下蒼蠅
還是為了那句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不知道
蒼蠅還是蛋
每天我都要去拜訪金錢和物質獻媚
每天我都要與君子小人鬼混
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
沒時間想明白的事情很多
讓我悲恨交加
把寶石的皇冠放一放
把桃色的故事放一放
明天的問題很多
可現在只有一個
需要先把萬惡的蒼蠅
解決
朋友關樹山
同學關樹山
現在朋友
說不清楚他長得
帥還是丑
甚至說不清他長得
有什么特點
不懂得享受
也不懂得風情
不為利益所動
也不為物質浮躁
這些年 活得就像老鼠
為了口糧四處亂竄
思想里早已沒有鋼鐵的味道
而他如水
從不見波瀾
有滋有味
邁過半明半暗的燈光
推門進來
眼里的驚喜
暖化了肩上的落雪
會好的
送走了三十個春秋
桌子寂寞地
坐在中間
老哥倆
一夜無言
只有眼神和呼吸
娓娓交談
半尺方盒
一尺黃土
快讓我這雪地上撒點野 ＊
和一杯廉價的龍井
相擁而坐
一個落寞的午后
品嘗著人與人之間的那些事
身體里早已沒有了茶的熱情
伸出右手 裝作和你談正經的
沒有人在意手的表情
也沒有人執著去看破
裝作對什么都沒有感覺
對什么都不在意
不想哭我也不想笑
淚水就是無窮歡樂
咿耶 咿耶
快讓我這雪地上撒點野
目的像骯臟的老鼠
屋里亂竄
理想是腐爛的桃
核在心里哭泣
想明白自己活得這樣猥瑣
已是傍晚時分
物質 物質 像妖艷的蕩婦
逼我就范
無數雙刀子般的眼睛
貼在灰白的墻壁上
雜亂無章地看著我
墻角劈里啪啦倒下的空酒瓶
擊穿了心臟
咿耶 咿耶
快讓我這雪地上撒點野
靈魂漂浮在雪地上
分辨不出是東是西是南是北
找不清憤怒的根源
每天重復著這個那個的心情
以為隱藏的雜念
沒有人看見
腦子里亂七八糟
問題很多 無法解決
只需要簡單的呼吸
像高原上寂寞的雪
這也許就是生活
失去一切才會發現
機會不在天堂
明天買錯了船票
咿耶 咿耶
快讓我這雪地上撒點野
一粒黑的或白的棋子
走著別人劃著的道
意志和堅強 隨著最后的殘局
一起沉落
游刃有余就是寬容了虛偽
像蕩婦寬容金錢
有一肚子問題
沒有問題
現實的一切 讓我張大了嘴巴
緊閉雙眼 學會一起接受
然后和酒
一起腐爛
然后和棋子
各奔東西
咿耶 咿耶
快讓我這雪地上撒點野撒—點—野
＊崔健同名歌曲
解 脫
用左手捻著一堆灰白的骨灰
一具灰白的軀體
嗅到酒精的味道
金錢的味道
詩歌的味道
女人的味道…
這是某一年某一天
最常見的風景
站在風景里看風景
似乎很悲切
當我抬起右手
想要尋找什么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
各種各樣的蟲子
游動在皮膚之上
開始歌唱
開始舞蹈
不敢用右手
去撫摸朋友
原因很簡單
要繼續用右手
去安慰酒精
去摟緊女人
去偷竊金錢
去遮住我不想看的一些東西
右手的理由很充分
常常湊到一起
推杯換盞 或賣弄風騷
說著一些三心二意的主題
不客氣 客氣什么
酒是糧食的
不客氣 客氣什么
女人是別人的
不客氣 客氣什么
只有詩歌是自己的
近親產下的孩子
有的聰明至極
有的愚鈍至極
而我卻愛得轟轟烈烈
不客氣 客氣什么
一尺方盒瞬間就打發了一生
有時 不敢溜進夢里
夢里常有神魂顛倒的事情發生
只有天堂是一叢靜的湖
盡情地裸著身子游
沒有酒精
沒有女人
沒有金錢
甚至沒有子彈…
雖然這是想法
有點一廂情愿
來 走
來送我
不來送我
都得走
常會感到
孤獨
8-8改于七臺河缸窯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