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哨 所
每当夕阳西下,落日熔金之时,我总爱一个人静坐在苍茫暮色中怀想令我魂飞梦绕的哨卡,出神地望着那轮恒古不变的太阳舒缓恬静地下沉。西风残照里,苍山如黛,暮色似海,我安详地微闭上疲惫的双眼,任灵魂在万古萧瑟与千年孤寂中尽情翱翔。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哨所的,但那一个震撼人心的瞬间却清晰的镶嵌在我的灵魂深处:坐落在山尖的哨卡第一次扑进了我的视野。一股清新而冷冽的凉风吹向我,使我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寒颤。面对利箭般直刺云霄的哨卡,面对哨卡间轻盈环绕的白云,面对哨卡旁军姿端正戎装肃整的哨兵,在拂风黄昏里,一丝凉意狂奔在我的周身,一种利器披风的声音徒然间高悬于我的生命,游弋于我的骨骼和头颅之间。就在那一瞬间,我领悟到什么叫真正的博大与庄严。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反复反复吟哦的苍山白云、晚霞黄昏,在眼前的雄浑建筑物面前居然如此渺小。一路上“游神掠影撷风景,妙笔生花写文章”的书生豪气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臣服与敬畏。我,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山峦中突兀的哨所,直到双眼酸涩。
在至尊至敬的哨所面前,我心甘情愿做着它的俘虏。我耳边无形中响起一句话:“站在哨所和守卫着哨卡的战士,无疑都是命运的英雄。”
我的内心有天生的一股渴望和欲望,尤其是来到这威严的哨所,我绝不甘将自己灵魂的海拔降低如此低矮。
沿着山石铺就的台阶,我吃力地向上迈越。石块的大小决定了台阶间隔的高低,在上面行走,需要的不仅仅是体力,更重要的是毅力。终于达到了哨卡的顶部,那种疲惫极限之后的巨大喜悦是一生中都无法体验的——只觉得嘴唇颤抖的厉害,狂跳不止的心几乎要从呼吸困难的胸膛中夺路而去!举目四望,衰草遍地,怪石嶙峋,远处的铁丝网依山脚蜿蜒爬行,若隐若现;低垂的白云触手可及,耸立的哨所,悚然心惊。不远处,飒飒的晚风吟诉着千年的苍凉。
我静静的肃立在哨卡上,遥望着眼前这恒古的土地,聆听这片神奇土地上飘荡了万年的苍凉调子。恍惚中现出古代戍边将士顶风沙冒严寒驱敌寇,匈奴古人跃马挥鞭驰骋阴山南北的雄姿——我的血管里悠然响起当代戍边人的雄浑歌声,还有身背钢枪艰难跋涉的铿锵足音。
这就是我心中的哨卡,这就是我坚守的哨所,这就是我站立的阵地。一个边防军人心中永远彪悍、永远壮美的图腾。如今,当人们谈论起边防,提及哨所,忍不住将它作为闲暇之余聊作游兴的景观,我的心中便隐隐有一股酸楚的痛。作为边防军人,一座座哨卡已经成为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巍峨的丰碑。
现在,坐在了钢筋混凝土垒就的房子里,耳朵里灌满了来来往往车辆的喧哗声,但我的脑海里,却不时浮现那些高耸的哨卡,还有那坚守挺拔的执勤哨兵。
让我们默默的怀念吧——因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