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难得清闲的夜晚，我和老公便带着女儿，循着烟火气往万达夜市走去。
夜市东头的摊位大多琳琅满目，唯独角落里那一个显得有些寂寥。零零散散摆着一堆橘子和石榴，表皮算不上鲜亮，实在勾不起人的购买欲。可我第二眼望去时，目光却再也挪不开——摊主和旁人太不一样了。他的手指拧成不自然的弧度，四肢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就连开口说话，也带着浓重的大舌头音，字句都要费尽全力才能勉强拼凑出来。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意悄悄漫上来。他的摊位前几乎没有顾客，只有风偶尔吹过，掀起铺在底下的塑料布。我走上前说要买两个石榴，他慌忙去拿塑料袋，可扭曲的手指怎么也解不开袋口的结。我赶紧接过袋子装好石榴递给他称，一共8块5。扫码付钱时，我不敢多看他努力挤出的那句“谢谢”。
走远后，我问女儿刚才有没有发现摊主的特别之处。女儿认真地说：“他在靠自己干活赚钱呀，比那些好手好脚却伸手要钱的人厉害多了。”我点点头，告诉她：“是呀，他那么坚强，咱们遇到的这点小麻烦根本算不得什么。”女儿突然抬头问我：“那妈妈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转10块给他呢？”
孩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那是最纯粹的善意，直白又滚烫。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咱们去用你的零花钱，再买几个橘子好不好？”
牵着女儿的手往回走时，晚风好像也温柔了些。这一次，我们不是在“施舍”，而是想用最体面的方式，接住那份带着汗水的尊严——哪怕是“高价”买几个橘子，哪怕是心甘情愿地“被宰”，都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