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一接住墨鸦,便问:“交给我处置吗?”
宿蛟双手抱臂,闭眸。“对于怎样折磨一个人,我不如你在行,也实在没有兴趣。记住,检查他的全身,卸掉他的武器,我可不希望再出什么漏子。还有,别让他死得太快。今天是个好天气,非常适合看戏。”他轻轻的笑了笑,说道:“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好像还没弄清楚,他所处的位置,一直在不停的挑拨离间。那么,拿出你的手段,让他的舌头发出一点可爱的声音。”
腾蛇的脸上,顿时堆出了兴奋的笑容,他躬身道:“遵命。”
腾蛇的手,一寸寸的自墨鸦的双足摸起。他检查得很仔细,或者就是因为太仔细了,配上那不怀好意的表情,竟让人觉出几许淫秽与阴森。
“够了!”灵鹫突然开言。“你们不就是想要雪鹰的头吗?我给你就是了。放了他!”
宿蛟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太迟了。”
灵鹫的双拳紧紧握起又放开,欲言又止。
宿蛟转过头来看被围困在中央的青莺,却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小姑娘,你很美丽,愿不愿意加入到我们玄武组来?”
青莺怔了怔,很意外的道:“真的?”
宿蛟眯起眼来,点头。
青莺道:“我……我……”
宿蛟柔声道:“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我们玄武就缺少像你这样漂亮,轻功又好的女孩子。我对女孩子又一向是很温柔的。打打杀杀的事,也不适合你。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都会很疼你的。”
他叹道:“自打进了这山谷,我们镇日都很无聊。正需要一个女孩子温柔又贴心的陪伴。你,要是愿意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青莺全身都在打着战,她忽的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愿意,愿意。”
宿蛟的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觉的笑容。他道:“放了她,让她过我这边来。”
灵鹫叫道:“青莺,你……”
青莺回眸,泪眼看着他。“对不起……”
灵鹫闭眼,叹了口气:“你去吧。”
这边的腾蛇,已经将墨鸦里三层外三层的搜检了一番,确定他已经身无寸铁。这才抬起头来,冲宿蛟笑道:“老大。这小子的身体,很像一只瓶子。”
“什么瓶子?”苍狼问。
腾蛇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形状。“像那年漠北商人进贡给将军的玉瓶。摆在库房里,还没开封。”他的脸兴奋的发着光。“有一人多高。通体莹润,又光又滑,摸上去手感好极了。那曲线,从浑圆的足部开始,一路向上收束,再扩散,到腰部时,一个高妙的弧度,再往上……”
“别说了。”苍狼表示嫌弃。“为啥一件很正常的东西,被你一形容出来,就这样恶心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随着腾蛇的目光,瞥了墨鸦一眼。
墨鸦被放置在草地上。
他脑后的黑发倾泻在碧绿的草丛中,如墨玉流淌了一地。
受了重伤又被封了要穴的少年,像被抽了元神,没了一丝力气。
黑色的衣如他的柔发,浓稠如夜。
只有他的手与脸是白的。
玉一般的白,却又匀净如黑夜峭壁昏崖上的雪,在视线里反射着幽光。
纯粹的黑与白构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视线。然而,他身体的曲线确实是柔和的。即便是无意瞧了一眼的苍狼,也不得不承认。灵鸠堂的少年确实是腰细体轻,身轻如燕。和玄武组的五大三粗大大不同。
苍狼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干咳了一声。“喂,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腾蛇涎着脸在笑。他用动作表示了他的意愿,将墨鸦抱了起来,置于膝上。
“老大,可不可以……”
宿蛟一眼也未看他。“你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恶趣味。不过,这个人竟然交给了你处置,自然便任你为所欲为。”
腾蛇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顾不上向宿蛟道谢。他开始伸手去剥墨鸦身上的衣裳。
此刻的墨鸦胸膛正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屈辱。
即使他只有十四岁,对某些事还处于似懂非懂的年纪。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懂腾蛇口中那些未尽的下流意思,还有那轻薄猥亵的动作。他本来以为,大不了便是受尽万般折磨死去,却没想到还要面对更大的不堪。
他的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悲凉。
人为刀徂,我为鱼肉。
到最后……还是什么也做不了,还是一样的无计可施。
他脑海中忽的闪过雪鹰,那个极其骄傲残酷却又一身白衣干净如雪的人。此刻他临死前的微笑,竟似构成了对他的莫大讽刺。
“喂,你们是不是当我死了?”灵鹫忍到此时,终于忍无可忍,他的脸几乎要气得变形。
“哦,你还活着吗?”宿蛟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朝期期艾艾向他走来的青莺优雅的招了招手,笑了笑,尔后,又侧脸冷对灵鹫。“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灵鹫胸腔里涌动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高高的举起了雪鹰的头颅,大声的道:“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雪鹰颈部致命的伤口是谁造成的?那是我的银蚕丝!雪鹰是我杀的!我才是灵鸠堂的最强者!雪鹰的继承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面前凌辱我的手下!宿蛟,你不是想当第一吗?有种的,你就和我公平一战!”
“哦?你想挑战我?”灵鹫掷地有声的宣告便未令宿蛟震动,他波澜不惊,浑若无事的伸手拨了拨被灵鹫惊得瞪大了眼睛的青莺鬓发,语声淡淡。“想和我一战,你先突破围住你的那三个人再说。”
灵鹫气得直笑。“怎么,你不敢吗?宿蛟大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爬上玄武组老大的位子。你趁影龙与雪鹰决斗受了重伤,伙同血豹钩鳄等人,一起火并了他!你的玄武组对你一向是口服心不服。尤其钩鳄与剑猿更是如此。于是你又趁着这次追杀雪鹰的行动剪除异已,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但就如墨鸦所言,你的心里其实充满了恐惧!你根本就不敢全力与人一战!你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达到能够让你坐稳玄武堂之位!所以你害怕!你担心遭到和影龙一样的结局。你害怕万一失败,权威扫地,你的属下便会如当初的你一般,伙同人将你乱刀砍死。……”
“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宿蛟蓦的厉声截断他的话,转头,怒视着被惊得一愣的腾蛇。“给我继续!这小子想逞英雄,那就让他好好看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长身而起,杀气腾腾。“很快,他就会变得和他的小伙伴一样,人非人,鬼非鬼,在我们的脚下俯首称臣!”
灵鹫随手将那颗他曾视逾性命的头颅一扔,说道:“来吧!”
宿蛟阴森森的盯着他,不断点头:“好,很好!”
那颗头颅骨碌碌的滚到血豹脚边。雪鹰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奇特的笑,宛然如生。
血豹忽道:“这伤口,确实和剑猿被影刃所伤的刀口不一样。”
宿蛟随之也发现了,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整齐光滑的切口,与影刃造成的伤口截然不同。倒是和被灵鹫银蚕丝索命割头的钩鳄伤口一模一样。
他回身看向灵鹫,阴沉沉道:“看来,真是小瞧你了。”
灵鹫在三人的包围中,将手中银蚕线抖得笔直,他傲然道:“那么,宿蛟大人,你接不接受我的挑战?”
宿蛟微微一笑,说道:“即使真是你杀的雪鹰又如何?他已经死了,而你仍然身在三个玄武精英的包围中。你若是连我的手下都打败不了,我又何必接受你的挑战?”
他又重新退回青莺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黑发,恢复了看好戏的神情。
灵鹫噗的笑出来,他长声道:“宿蛟大人,您真是我平生所见,最怕死的胆小鬼!”
宿蛟道:“随便你如何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小鬼而已。——你若是真的有格杀雪鹰的实力,刚才墨鸦落在我们手中,你为什么不救?”
灵鹫哈哈两声,冷笑道:“你若是真的有格杀墨鸦的实力,干吗要剑猿与钩鳄埋伏动手,自己不动手?”
宿蛟道:“为上位者珍惜羽毛,劳心却省力,不然要下属何用?”
灵鹫哧笑道:“你不如直接说,怕死好了。哈哈。宿蛟大人,就算真如你所言,我们也是彼此彼此,心照不宣呀。”
宿蛟微微一笑。“好个狂妄的小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朝那困住灵鹫的三人偏了偏头。“给我上,杀了他!”
但是围住灵鹫的三个玄武好手内心却已经起了莫大的震动。一是灵鹫叫板宿蛟的气势实在惊人。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人敢在宿蛟面前如此大胆;二是居然连宿蛟与血豹都承认了,灵鹫才是真正杀死雪鹰的人。这实在让人吃惊。本来,他们是以为自己有着绝对辗压灵鹫的实力。但灵鹫居然能够与雪鹰一战。而雪鹰的实力,又远在曾是玄武第一高手的影龙之上。这一下子,他们不得不对灵鹫的实力作一个重新的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