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城市,也在城市里长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理解的让孩子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方式,就是带着他去公园划船去、郊区爬爬山、或者去海边玩玩沙子。
直到我们一家开始在野外露营,我才更多理解了什么是孩子与自然沟通的方式。
第一次露营:狼狈的第一次
我们全家第一次露营是2014年的秋天,当时我还在波士顿读书,新英格兰的枫叶正红,我们一家三口(二宝那时候还没有出生)突发奇想,决定开车去波士顿北部Vermont州的一个州立公园露营。
之前我们没有任何露营的经验,无知者无畏,不就是支一顶帐篷么?
于是,临时找一位喜欢露营的同学借了一顶帐篷,然后把三床被子放在后备箱里,就出发了。
我们从波士顿开车出发,一路向北。
秋天的新英格兰地区,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我们边开车边欣赏美景,等到达露营地,天已经黑了。
我们匆匆忙忙买了干木头,点起篝火,搭好帐篷,简单吃了点面包,就每个人裹一床被子睡觉了。
夜晚,在帐篷里,可以听到秋虫呢喃,听着树叶掉落在帐篷上,然后滑落的声音……
如果没有一场瓢泼大雨,也许,我们的第一次露营将美好收场。
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裹在被子里觉得越来越冷,寒气逼人。
被子吸收了地上潮气,竟然越来越湿。后来我们才知道,露营必须使用防潮的露营睡袋。
更倒霉的是,帐篷的一侧边缘竟然漏雨,我们只好全部往帐篷的另外一侧挤。
地上的潮气,加上帐篷里漏雨,冻得我们一晚未眠。
好容易挨到天亮,雨终于小了,我们匆匆起床,收拾好快拧得出水的被子和帐篷,仓皇开车离开。
但倒霉的事还没结束,回到宿舍我就开始发烧,还影响了后几天上课。
第一次露营就这样狼狈结束。
最原始的露营:枕着涛声入眠
最难忘的一次露营是在加州一号公路旁边的Kirk Creek Campground。
这个营地不大,只有十几个campsite,但是非常非常火,我提前好几个月才在网上预约上。
营地就在著名的一号公路旁边,紧邻太平洋。
这个营地之所以受米国人欢迎,就是因为特别原始——没有电、没有水,需要自带露营灯和饮用水。
营地有一个厕所,由于没有水,厕所不提供水冲洗。
所谓厕所就是一个马桶,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坑,坑里装满了蓝色的药水,可能有杀菌除臭作用,所以厕所并没有异味。
露营的人整体素质很高,虽然没有水,厕所里并没有遍地垃圾和污水,反而保持得很干净。
当然,由于不提供水,如厕完也不能洗手,只能自己带水解决了。
这次露营时,我们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不仅带了帐篷,还带了睡袋、方便面、烧水锅和铁锅。
不仅如此,我们还学着米国人的做法,买了一次性的塑料格子桌布,晚餐时铺在营地的野餐桌上,有一种家的氛围。
晚上,我们买了营地提供的木头,点起篝火,烧了些开水,然后泡了泡面,放一根火腿肠,一家人就围坐在野餐桌上吃起热腾腾的泡面。
头顶是繁星点点,耳边是涛声阵阵,没有手机信号,生火做饭、烟熏火燎,体验最真实的大自然。
营地里虽然满员,有十几顶帐篷和两、三辆房车,但是并不吵闹,每一家都围坐在自家篝火边,低声聊天、说笑,互不打扰。
睡觉的时候,听着几十米山崖下,太平洋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星,那种跟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人难以忘怀。
第二天早晨,在清澈的阳光中,我们吃过简单的早餐,就沿着营地旁的一条小路散步。
小路一直通到海边,海边并不是宽敞的沙滩,而是一小片礁石海滩。
我们突然看到,在5、6米远的礁石上,懒散地躺着一只海豹。
它安逸地晒着太阳,白色的胡须在海风中微微颤动。
我们没有走近它,它似乎也习惯了时不时到访的人类,仍然心无旁骛地享受着早晨的阳光。
最紧张的露营:熊出没
让我们紧张过一次的露营是在优胜美地国家公园。
这个公园据说经常“熊出没”。
所以每块camp ground都放着通知,告诉露营者晚上必须把所有食物放在营地提供的一个大铁柜里锁好,所有垃圾也必须扔到统一的垃圾桶里。这个垃圾桶有专门设计,灰熊打不开。
营地会有非常详细的提示,提醒露营者把食物和有气味的物品存放在防熊柜里
每块营地都会提供一个专门的防熊铁柜,它有专门的设计,灰熊无法凭蛮力打开
此外,汽车里绝对不能放任何有味道的食物,因为灰熊嗅觉灵敏,可能闻着味道而来,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用熊掌砸破车玻璃找食物。
以往都有灰熊因为砸破车玻璃受伤的事故。
之所以不让灰熊食用人类的食物,一是为了保障露营者的人身安全;二是为了保持灰熊的野性,让它们自食其力捕捉猎物。
营地的通知里还专门警告说,如果晚上碰到灰熊,一定不能逃走,要冲它大声叫喊,把它吓退。
我们晚上睡觉前,按照要求锁好了食物,扔走了垃圾,然后关好帐篷就睡觉了。
不过,大宝还是有些害怕,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一有风吹草动就凑在耳朵边问我:“妈妈,会不会是灰熊来找吃的了?” 吓得老母亲也久久睡不着觉。
深夜,突然听到周围露营的人发出叫喊声,也不知道是玩闹,还是果真看见了灰熊。
十几分钟过后,声音慢慢消退,营地又恢复了安静……
我们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最凑巧的露营
在我们的露营经历中,最凑巧的一次是在黄石公园。
黄石公园是美国最早的国家公园,它的大棱镜和间歇泉,每年吸引着全世界超过300万游客。
在美国人眼中,黄石公园也是露营的圣地。
尽管黄石公园有好几块大营地,但是旺季仍然一“营”难求。
我提前了几个月预订,只订到一天的营地。这时,有位朋友推荐了他的一位朋友、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丁老师和她的女儿Cindy。
丁老师正好也要去黄石公园露营,但是也只订到了2天的营地。
我们联系上丁老师,发现我们预订的营地和他的营地加起来,正好连起来是3天。第一天可以住我们的营地,后2天住丁老师的营地。
我们约好在黄石公园会面,但是到了黄石公园才发现——手机没信号!无法联系上对方。
费了一番周折,我们终于会合了。
我们自以为露营经验丰富,但是发现,丁老师像哆啦A梦一样,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筷子、刀具、菜板、盘子,还有一根西芹和卷心菜。
于是,我们用自带的火腿,配上丁老师的西芹,炒了一盘西芹火腿。
这是我们所有露营中,最美味的一道菜,两个孩子也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我们才知道,丁老师是户外达人,早年喜欢玩越野,也在三大无人区(可可西里、阿尔金山、羌塘无人区)露过营,还徒步走过“神山”冈仁波齐,户外经验比我们丰富得多了。
丁老师带了一个巨大的、可以住得下十个人的帐篷。我们在帐篷中间挂一个帘子,两家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虽然我们露营的时间是夏天,但黄石公园的夜晚非常寒冷。
我记得穿着厚羽绒服,在晚餐后,端着一碟盘子去营地的卫生间清洗,从水龙头流出的水冰冷刺骨。
洗完盘子,在黑洞洞的营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一条巨大的光带横跨天空。
讲真,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银河。
这次露营也开启了一段奇妙的友谊,我们跟丁老师一家成为了好朋友,在回国以后,两家还经常一起旅游、聚会……
这就是我们的露营故事。
从某种程度上说,在野外露营是生命本源的回归。
只有真正远离城市,身处最原始的大自然之中,才有可能体会生命最原始的存在——那种我们的远古祖先朝夕相处,而现代却被钢筋水泥所隔绝的世界。
那种最原始的存在,会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纯粹的感动。
带着孩子远离霓虹璀璨的城市,遥看星空或者俯望大海时,他们可能会感觉到生命的渺小和造物主的伟大,发自内心的欣赏自然、赞美自然、敬畏自然。
或许,他们还会开启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那么,我该怎么度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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