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吠字之前,只知道狗叫。理解了吠字的含义,感觉还是狗吠好听,毕竟一看“吠声”就明白是狗,而“叫声”能形容的物种和语境实在太丰富了。
老祖宗真的是太怜爱这个人类忠实的伙伴了,《说文解字》直接将“吠”解释为“犬鸣也”。
是犬,没有特殊情况,必然是要吠的,毕竟有嘴,不吃就要吠,想吃了也要吠,见到好人也要吠,碰到坏人也要吠。但是根据我做孩子王时多次打狗的经验,有两种情况下它不吠或者吠的少,那就是吃撑了和瞅到主人。
为什么说吃撑了而不是吃饱了,感觉儿时的见识仍旧可靠,因为狗这动物吃饱了会高兴,会通过欢快的吠声进行某种演示,我猜应该是对供应食物的主人的感谢吧,在野外吃饱的狗是否也这样,我就不得而知了。而吃撑了的狗呢,那时可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挑战的,通常它们的肚子会撑的鼓鼓的,不是趴在地上眯着眼晒太阳,就是侧躺着齁齁睡,夏天的苍蝇爬满狗鼻子也不见动弹的。此时,即使陌生人,哪怕是“仇家”经过身边,它大概率是没力气站起来吠的,和人类一样,坐着或躺着吵架终究不如站着吵架酣畅淋漓。此时,受到不激烈的外部刺激,狗充其量就是脖子半扬,眼睛微启,嘴巴稍张,伸下舌头从喉管深处吐出一阵低沉之声,尤其是在核实清楚了对方根本造不成威胁时,立即又恢复了慵懒的原样。另外一种,就是碰到主人,此主人绝非偶尔提供一次或者少次供食的旁人,必须是长期的、多次的,或者和主要供食者一起生活的人,个中原因天下皆知:“喂熟了”。
那“喂不熟”的狗呢?肯定要吠了。按照距离说,碰到陌生人,连喂的资格都没有,它肯定吠,碰到被狗链拴到柱子上、墙扣上的,它还跳着吠。喂的次数不多的,它也会吠,但是毕竟间断地喂过,所以兴许吠的不激烈,这全靠他的记性和饥饿的程度。
我们常用“猪狗不如”来形容一些让人讨厌的恶人坏人,可见这两种牲畜和人类关系可谓是真亲密,爱之深恨之切才会如此类比。不过,日常生活中,听到用狗喻人品行的更多些,用“喂熟的狗”比喻听话的人,这类人在上司和权贵面前,会摇尾乞怜会阿谀逢迎甚至数典忘祖,这也是一种吠,一种比狗吠更有目的性甚至更有“内涵”的“人吠”,因为此吠多为利益,基本没有原则,没有饱撑,正如抗日战争时期的汉奸多为了自身利益而舍弃民族大义,跟着日本侵略者胡作非为,这就是日本人养熟的狗,这种“忠诚”不同于狗对主人的忠诚,此种人渣为嗟来之食而吠的吠实则比不上狗吠悦耳。“喂不熟的狗”形容的对象除了具备前者的各项劣迹之外,还会愈加贪婪愈加无情,此类“人吠”对权吠、对利吠、对恶吠,这是摇尾乞怜;对恩者吠、对贫者吠、对弱者吠,这是狗仗人势,转危为安就忘掉恩人,攀附到权贵就看不起穷人,依附了恶人就想着欺负弱者,此类人就像抗日战争影视剧中吃了日本人的拿了日本人的还要带着日本侵略者进村挨户串家把鸡鸭鹅收走,碰到孤寡村民反抗还能抬起脚踢到同胞身上的汉奸,简直没有人性可言,真可谓汉奸中的极品。如果说此类简直不是人的人不如猪狗,猪狗都不愿承担这份侮辱,他们压根没曾想过他们在日本侵略者面前出卖了生他养他的土地和父老乡亲,故乡和亲人“喂不熟”他们,日本侵略者就能“喂熟”他们?错,侵略者压根就没想“喂熟”这些人,仅仅是当成狗利用下而已,因为他们比狗好用啊。从这个角度上说,施于“喂”者的心态也是造成“喂不熟”的一种重要因素。
先烈们为我们打出了新中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侵略者可以肆意踏入中华民族的国土。但是,人性还在继续,历史也还在变演。生活中还是有些人在不断地上演着“喂熟“和”喂不熟”的狗的故事,朝着位卑者吠、朝向弱者吠,连暂时贫者也不放过,一双马蜂眼朝着权贵的天空四处寻觅,一份心情一天四季轮回一遍又一遍,开关全在权大与利小之间。殊不知,人有悲欢交错,途有峰回路转,三十年河东又河西,何必得意狂吠见机摇尾?此种情形近似于战时的汉奸!所不同的时,这些叫嚣者投靠的、委身的是他们想象中权和利,这种膨胀的想象中充满着纵横交错的“喂熟”和“喂不熟”,不用说喂饱,估计到撑死都不怕。殊不知,法网恢恢,一旦碰触,必定人仰马翻,追悔莫及,吠来吠去一场空而已。即使侥幸逃脱,那也是骂名留身后,卑行劣迹显昭彰!
在古文中时常能见到狗吠一词,我最喜欢《归园田居》中的“狗吠深巷中”和《过横山顾山人草堂》中的“犬吠百花中”,糅合在一起营造出“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悠远之境,此处虽然主语字不同,却都是只狗,一只充满烟火气息的狗,读之让人心升惬意,这是一种炊烟袅袅藏小巷、繁花似锦遮茅屋的意境,此时不会去思考此狗是饱了还是饿了,也不用去思索那狗是否因碰到陌生人而吠,更没必要引申出“人吠”一词。总而言之,这是我回忆孩子王时代叱咤“狗坛”最温和的时光之吻,吻痕已逝,空留一番韵味萦绕心间,不念,却也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