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瓶给我?”
“不要!”
“给我!”
僵持不到两秒,席嫣在肖阳的喝声之下抱着酒瓶缩到了秋千架下,“不要!干嘛这么凶啊,瓶子是我的,才不给。”她又仰头看着覆盖在上方的身影,糯糯地问,“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喝酒的。我指的是,烈酒。”
“我也以为你是能喝酒的,云初说,有一年的除夕你喝了很多酒?”肖阳盯着坐在秋千摇椅上的席嫣。她放弃了酒瓶,任它滚到摇椅的一侧,抱着边上一根细细的木柱子,已然是一副将醉未醉的状态。
“云初?那是我诓她的。前两年我们没有回家过年,那段时间遇上了很多不顺利的事情,她更是被折磨的差点崩溃。于是,她买了一打啤酒,躲在天台喝。”
“后来那些酒不会都被你喝了吧?”
“怎么会,不过我意识到快醉的时候已经把醉了的她拖进房间了。后来,那些酒我将它们全都倒进了雪里,云初根本就不知道。”
“……原来你还能这样?”真是他认识的席嫣。
席嫣指了指旁边还空着的秋千位置,示意他坐下,又接着说道,“后来嘛,我稍微提醒了一下陆彬…再后来嘛就有人管着云初喝酒了,她自然也没有再和我一起喝过喽。”
肖阳在她身边坐下,悄悄将酒瓶放到了脚边,“陆彬,你这算是间接当了个红娘?”
“我只告诉了他一句话,云初最怨的是,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始终不在。不过即便我不提醒,他们俩也是纠缠不清的。”
肖阳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闪过一些片段。
席嫣看着天空,不知是否有月光落入了她的眼睛,她只是还在边上喋喋不休地念叨,“中元节的时候,你还吓我。虽然小时候总在入夏时节捉萤火虫和蜻蜓,可现在都见不到了…也许,就算见到也抓不住了吧?欸,你还有没有隐藏技能?”
他突然开口问:“那年你在和安路等我,那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后来被打断了?”
“呃?和安路是哪里来着?你知道我记不得路的,不走个五遍十遍是不会有印象的。”
“这么重要的事,你肯定记得的,十五分钟,烘培店。嗯?”为了唤起她的记忆,他又加了两个定语。
“那是远古时代的事件了吧?”席嫣背对着肖阳,酒意让她有点难受,她双手无力却又想使劲地抓着秋千椅子的扶手。
现在她能够以第三视角看待从前的事。带着醉意的席嫣依稀记得,十五分钟烘焙坊的故事不过是一个等待的故事罢了。
那天,肖阳约她出门,具体要做什么确实记不清了。因为肖阳说要晚十五分钟才能到,本就早早到达约定地方的她,在那里站了很久。
倚着栏杆,后面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前方,穿过天桥的不远处是一家烘焙坊。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都发呆似的盯着前面那个被树掩了大半的烘焙坊方向,直到手机上设置的铃声响起。
她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几步后,灯光让肖阳的轮廓渐渐明了。她兴奋的冲他挥挥手,看到他点头后,提脚便跑到他身边,挽着肖阳的胳膊,对他说,“又是这样的位置。你可总算来啦!总觉得那里看着很熟悉的样子,可能是在某个位置看过去,前面都有烘焙坊的缘故。”
肖阳顺着席嫣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很普通的店铺,不过店面的招牌在对比之下稍为显眼,“都是烘焙坊,多少都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不过嘛,你的视力真好,那么远都看得清。”
“那可只能怪你的十五分钟,不然我才不会看那儿。”
“好啦,久等了。不如下次下棋的时候我让你一步怎么样?”
“让了也是输,岂不是令我比你没有让还要丢脸,才不要嘞。”
“不如你拜我爷爷为师傅,他老人家可是乐意的很。不过你刚才的又是这样的位置是什么意思?”
后来是?被他朋友的电话打断了吧,那段时间他太忙了。因此最后想了想,就没有再提及自己那偶尔涌上心头的忧愁。
“西西?”肖阳试着扳过她的身子。
“干嘛还要再问啊,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不怕我秋后算账呐。”
“也是哦,都要中秋了。那我得赶紧找个月饼把你喂饱。你说过,事情会随着时间过去,可放下也不代表是遗忘。”
“谁要吃那么大个的月饼了,甜得发腻。你自个儿留着吧,我要月亮!”她低下头,“ 中学的时,我有一段时间走读,学校要求家长在晚自修之后亲自将学生接回去,以保安全。可是老爸总是不准时,我只能呆呆的站在学校门口等着。那个时候大概是九点吧,暮秋的晚上好凉,我就站在学校门口最大的那棵树下等他,那个位置对面正好有家烘焙坊。
可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它是八点左右关门,然后我总是看着它招牌上亮着的花体字,希望老爸能早点来接我。那个店主肯定不知道,从前有个傻学生在冷风中盯着他家的招牌发呆。我还记得那个名字就叫‘心语’,和安路的那家烘焙坊也叫‘心语’。虽然它们一点都不一样,可是等待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冷。”
“我知道了。”肖阳听着席嫣的声音知道她此时一定很想哭,一提到这些事情她就格外地脆弱。
席嫣缓缓将头靠到肖阳胸膛的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会把我的手装到你的口袋里,那么温暖。我想到妈妈,她以前也总握着我的手。可是后来和父亲分开后,她也成为了别人的母亲,就连来看望我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你不懂,在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独立坚强的那段日子,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即便不哭泣不吵闹,也不是就叫过得好了。我也好想像云初埋怨陆彬一样问问他们,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始终不在?”
肖阳抱了抱席嫣,“我想补全那个在和安路的故事,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一定先听你说完。”
突然席嫣又坐正了,环顾左右,“不对,我酒瓶呢?你把它藏起来了!”
“.……我现在很怀疑你是否真的醉了。”肖阳弯腰将脚边的酒瓶递给她,“喏,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