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晓把人送到所里之后，又回到小区。果然，张大爷在门口等他。
电话确实是老张打的，“小高警官，给你添麻烦啦。”老张一看见匆匆而来的高知晓，赶紧往前一步。
“哪里哪里，您做得对。”高知晓说道。
“我本来不想打电话的，可是那对父子实在是可气。没想到，来出警的是你。”老张说道。
“是的是的，不过下个月开始我就结束轮岗了，要调回原单位了。”
“这小两年也多谢你照顾了，现在的人主意都太多了，不好管啊不好管。年轻人还是多注意安全，刚才那小孩没有踢疼你吧，我看那下脚也挺狠的。”老张叮嘱道，他是心疼那个小男孩的，那孩子和自己家的外孙差不多大。
“哎，可说呢，人不大挺有劲儿。他那个鞋还挺硬的，估计那个小的孩子是真的挺难受的。”
“可不是，要是给踢伤了，这可罪过大了。这家里都是怎么教育的呀！哎，小高警官咱们说好了，要是需要出庭作证的，我可以去。”老张最近看了不少警民一家亲的电视剧，热血沸腾。他很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让自己也出席一下热血沸腾的场面。
“大爷，不至于不至于哈。”高知晓其实还挺感谢老张的，如果不是他，就不会遇见左越恺，更不会遇见左越惜。
“行吧，小高警官，那你忙。有需要我老张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老张招呼了一声，往回走。
明天正月十五，女儿张雅钦要带着儿子小昊回来吃饭。上次打电话拜年的时候说，这孩子上学期期末考试没考好，整个人状态都一般，连新年都没有过好。
前段时间一直在爷爷家，小昊早就嚷嚷着要去外公家了。
新年过后补了几天课，张雅钦答应正月十五送他过来住两天，后天开学的时候直接送他到学校。
老张想着给小昊做点他爱吃的，整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物，准备出门采购。
于是才在小区遇到了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情。
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儿，老张赶紧往菜市场跑去，冬天的菜少，去晚了就怕没有了。尤其是大外孙喜欢吃的大虾，每天都是限量供应的。
买了一把大葱，准备爆点羊肉；买点蒜炒个蒜末豆角，老张心里盘算着。
最后买了十个大虾，老张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家走。路上遇见不少小区的老头儿老太太，看见老张乐呵呵的，都一一跟他打招呼。
虽然老张是个独居的老头儿，但他乐观开朗，是小区不少老人排忧解难的好朋友，小区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
老张哼着曲儿，高高兴兴地走回楼道，就听见一楼的孩子在哭闹，二楼的男人在看球赛，三楼的女人们讨论着偶像剧……
总之，好不热闹。
老张觉得这人间烟火气着实真切。
回到家，老张把采买的蔬菜瓜果整理好，打开收音机。他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就喜欢听着评书，洗洗手焚香写经书。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很充实。
“外公！开门！外公！”没一会儿，门外传出了孩子的叫声。
老张听得断断续续的，听声音挺像自己的外孙，不过说好是明天过来，应该不会这么早。老张没有理睬，继续低头写字。
“外公，外公！”拍门声很急促，连着好几次，把门外小昊的手都拍疼了。
老张这下确认应该是有人敲门。赶紧趿拉上拖鞋，跑到大门口来开门，果然大外孙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
“娃儿啊，你这是咋啦呀，快进来。”老张把小昊拉进来，往外看了看，只有他一个人。
“外公……我不想上学……”小昊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哼哼唧唧。
“你自己来得啊？有没有人送你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大啊？”老张心疼小昊，赶紧帮他脱了衣服，给他抹了一把脸。
“嗯，我自己跑来的。”小昊蹬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不再说话。
老张给小昊端了杯水，切了半颗火龙果，放在茶几上。握住小昊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有点凉，扯过沙发上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我爷爷奶奶天天叫我学习，然后又嫌弃我不如哥哥学习好。”小昊委屈巴巴地说着，“外公，我妈妈跟着大伯母一起说我……”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乖乖乖……乖啊，不哭不哭。跟外公说说，你妈妈知道你在外公家么？”老张翻了个白眼，女婿家的大嫂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担心之余，老张也不忘了问问小昊情况。
小昊用手背抹抹眼泪，摇摇头，“他们不知道……”
“啊？你这离家出走了？那你怎么跑过来的？”
“我自己用压岁钱打车来的。”
老张心下了然，赶紧翻出手机，想给女儿发个信息。
“外公，您别给我妈妈发信息……”小昊有点害怕，“我妈肯定会说我的……”
“不会的，有外公在，她要是说你，外公就批评她。但是咱们要告诉她你是安全的，好不好？”老张轻声安慰，递了一块火龙果给他，“娃儿，你先吃点水果哈。”
老张安抚住小昊，给张雅钦发信息。
转过头，看见小昊正吃得开心，不愉快的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嘴上早已露出了微笑。
孩子果然是孩子，老张摇摇头。
“你饿不饿啊，外公给你煮点面条好不好？”
“嗯……好……”小昊啃了一口的火龙果，吃了一嘴，粉嘟嘟的。
老张笑笑，转身进了厨房。煮面速度很快，准备了几根菜叶子，敲了个荷包蛋，水开了，便把面条下下去。
“娃儿，洗手吃饭啦……”老张叫小昊吃饭，声音都轻快了许多。把面倒在碗里，香气钻入鼻腔，老张觉得自己都有点饿了。
然而这一副温馨的场面，在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小昊从猫眼看了一眼，冲到老张身边，指着大门惊恐地说道：“外公！外公！我妈妈……”
“不怕，不怕，你乖乖去厨房吃饭。”老张拍了拍他，顺手关上了厨房的门。
果然不出老张所料，门外正是怒气冲冲张雅钦。想了想，他把门打开，女儿一大步就迈了进来。“爸，人呢？”
“哎哎，你冷静点，你再吓到孩子。”老张一下子拉住她。
“爸，您知道这个孩子多胆大，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谁教的……”
“你呀，你教的。”
“啊，爸您说啥呢？这小家伙胡说什么了？”
“你看看你，教育孩子不能硬着来，你跟他吼来吼去，他能听得进去么？”老张拦着张雅钦，不让她往里面走。
“这个破孩子这几天都快气死我了，好好的就不想去上课了。您说说，这怎么办……”张雅钦索性也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的孩子都在玩，你要求他上课，他肯定不乐意啊。你教育孩子啊，要注意方法，咱们不是说好了，让他快乐成长。”老张把桌子上没有吃完的水果拿给女儿。
“怎么可能，人家别的孩子都在学习。”张雅钦拿了一块火龙果，其实她以前也不是这个想法，不知何时起，她和丈夫也开始不自觉的焦虑起来。
“说白了还不是你们做家长的焦虑，反正我只要我的大外孙开心快乐就行。”老张每回想起莫落的事情，就心惊胆战，所以低声说了句：“难道，你忘了那个孩子？”
张雅钦一顿，她自然知道老张说得是谁。
“你们啊，给孩子定好目标，把握住大方向就行了。”老张中肯地说了一句。
“好吧好吧，小家伙躲哪里去了？”听了父亲的话，张雅钦平息了一下怒火。
老张朝厨房努努嘴，“吃饭呢，吃饭的时候不能批评啊，还有睡觉前也不能批评。”
“好好好。”张雅钦无奈地摇摇头。
“哗啦啦……”厨房门被拉开，露出一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客厅。
【无戒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