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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阿美在小区门口看见和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婆婆时,心里一阵通通跳。
她向婆婆周围看看,没看见女儿琳琳。
“妈,琳琳呢?”
婆婆说:“你爸来了,我出来买菜,让他帮忙看会娃。放心,娃睡觉呢,没事!”
阿美心通通得更厉害。
不等婆婆在后面连声唤,阿美抬步就往家跑。
开门时手有点抖。
客厅没人,屋里静悄悄。
压抑着心慌,她一把拉开卧室的门——除了床上酣睡的孩子,没有其他人。
“你回来啦?”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阿美慢慢回头,她的亲生父亲,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只手还在拉裤子拉链。
晚上,婆婆背着阿美给儿子大为告状,“你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不孝顺。你看家里房子够住,宁肯闲一间,非让他爸在外头租房子,要我说,心够硬的,啧啧啧,不知道我跟你爸老了,她会不会像对她爸一样把俺俩也赶出去。”
大为不说话。
他说什么呢?他也觉得奇怪。
虽然岳父岳母早离了婚,但其实在他和阿美结婚前,岳父就开始和他保持着联系。
他还记得,婚礼时,岳父悄悄打听了婚宴地址,在宴会的酒楼外面背着阿美和岳母给了他一个大红包。
当时他留岳父吃饭,岳父留恋地看看门内的人声鼎沸,喉结耸动,最终还是摇头说不去。
岳父说:“你丈母娘知道要埋怨你呢,大好的日子,别让我弄得你们不高兴。”
岳母和阿美都不知道,这些年,岳父和他的联系就没断过,或见面,或打电话,或发信息,打听的都是阿美母女的事。
后来有了孩子,岳父更高兴了,孩子满月酒时,又送了一个红包。
这些事大为的父母后来也知道,大为悄悄告诉的,而且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曾有心从中劝和,让阿美出面说服父母和好。
在被岳母知道后极力阻拦,甚至生气后,大为妈说:“这母女俩真奇怪!好了好了,咱不管她们,咱只做好咱该做的。大为呀,不管他们怎么样,阿美是你岳父亲女儿这一点不会变,那你就是人家的亲女婿,你孝顺,是本份。”
岳母不惜用“威胁恐吓”的手段直接要求大为,并通过他转述,间接要求他父母:马上和岳父断绝联系,并且,岳父的事对阿美一个字都不能说,岳母还说,不稀罕他的钱,拿了多少加倍还他,只一点,坚决别和他再有联系!
大为阳奉阴违,他可以不主动找岳父,但岳父主动联系他,他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若罔闻。
于是,这些年,虽然少,但偶尔,还会见一面,吃顿饭,当然,是背着阿美。
02
大为不忍心彻底和岳父断绝联系,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又离婚了,目前一个人过。
和岳母离婚后,岳父结过一次婚,他说那个女人挺好的,就是她儿子厉害。
半路夫妻,各有儿女,私心不可避免,岳父当时是被岳母赶出去的,相当于净身出户,所以和那个女人结婚后,一直住在对方前夫分的房子里。
继子长大成家、生子,花销一大,经济不宽裕,矛盾频起。
岳父说,继子把他赶走,明面上的原因是房子不够住,嫌他对他妈不好,其实根本原因是他给他们花钱不大方。
岳父是这样给大为说的:“我退休工资也不高,还想攒点给咱琳琳,哪能全便宜他们!”
种种复杂的原因,导致了他们最后的分手。
岳父和那女人离婚时,岳母已因病去世,当大为妈知道亲家的境况后,心里一动,有了孙女,儿子请她来帮忙带孙女,可是老伴被原单位返聘还在老家,她一走老伴无人照顾,她很不放心。
大为妈说,这下好了,你岳父一个人,我看身体还不错,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大不了找个保姆,他白天在旁边看着,盯着保姆别虐待孩子,把孩子拐跑就行,有个自己人,放心。
阿美一口回绝。
大为妈又说,大不了我和你爸出钱,她爸出力。
这次阿美说:“妈您要是不放心爸在老家,您就回去吧,孩子我们自己想办法。只是您不要再说让那个人来带孩子的话。”
“诶?我说你这个人,明明是你亲爸,怎么就成了‘那个人’,生分也不是这么生分的,他好歹养你那么些年,人不能没良心。”
婆媳不欢而散。大为从中和稀泥,好歹让他妈同意暂时不回去。
事情就这么搁置下了。
03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其中的与人斗里,婆媳斗占一部分。
看着婆婆是偃旗息鼓了,其实老太太心眼多着呢。明着不行,我暗着来;直的不行,我曲着来。
这不,她的计划今天暴露了。
她就是想趁阿美出差,先斩后奏、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逼阿美就范。
阿美前脚拎箱子出差,后脚老太太就亲自把亲家接进门。
美其名日,先让他和孙女培养感情。等祖孙俩的感情培养起来,阿美回来想拆散也不容易了。
为让亲家和孩子最快时间培养感情,大为妈经常白天找各种借口出门,不是买菜就是买其他东西,要么就是下楼透气,让亲家和孩子两个人一起玩。
眼看孩子越来越喜欢外公,胜利马上在望,阿美却突然回来了。
阿美在家里看到父亲的当时,当着婆婆的面就发了火,用大为妈后来给大为学的原话说就是:“你媳妇呀太厉害啦!一点不给我面子呀!也是,她亲爸她都不放眼里,我这婆婆算个啥!罢罢罢,你这家我没法待了,我回!”
婆婆一气回了老家,岳父也被阿美当时赶走,四岁的琳琳,只好他们自己带。
屎尿屁,洗涮刷,读书讲故事哄睡觉做游戏,上天入地,俩人累得够呛。
大为几次张口想打电话让老妈回来,被阿美冷冷的目光盯着,默默摁断。
他还想问,你和你爸有那么大仇吗?至于吗?非得老死不相往来。
阿美好像看出他想问什么,每一次,紧紧搂着孩子,就是一言不发。
大为郁闷,周五下班不想回家,约朋友喝酒。
席间朋友知道了他的烦心事,发挥出多年看八卦、看电视、看电影、看小说衍生的一万种想象力,天马行空地想象。
连续三四个“畅想”被大为捶回去,突然一句神来之语,大为的脑子里瞬间划出一道亮光。
他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
04
时间轴拉到一个月后。
这天下班,阿美正在厨房边做饭,边应付身边“十万个为什么”的孩子,大为进门了。
最近他一直早出晚归,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阿美好奇,但她不想问。她觉得无外乎是工作上的事,或者家里的事,总之都是烦心事。她问了也白问,帮不上忙,问出来只是多一个人心烦。
阿美知道带孩子大大地影响了她和大为的感情,最近她也在积极想办法,她想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和领导商量换岗,原先的岗位经常出差,但是原先有婆婆,现在婆婆的气一时半会难消,三五个月可能不会再来,那么,她只能从自己身上下手。
好不容易领导松了口,说只要招到新人就放行,她打算事情定了再告诉大为,给他个惊喜。
没想到,大为先给了她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
跟在大为身后,同他一起进门的是个中年朝上的妇女,年龄和婆婆相当。
“阿美,琳琳——”大为喊她们,“来,介绍一下,这是姨妈,琳琳,叫姨奶奶。”
琳琳糯糯的童音马上博取了姨奶奶的欢心,不过几分钟,琳琳就拉着姨奶奶进她房间参观去了。
阿美在围裙上边擦手边问:“这是——”
“我一个远房姨妈,儿女都成家了,她在家没事做,闲不住,这不,我给请来帮咱们带琳琳,怎么样?”
“可靠吗?你说,是不是你妈的主意?她不想来,支个人来替她?”
“哎呀,你这么想干嘛!这不是存心让自己不痛快吗?是我请来的,我敢对天发誓,我妈还不知道呢。”
大为把阿美拉进厨房,边洗手边小声告诉她,“刚才当着姨妈面我不好说实话,我这姨妈也是个苦命人,我姨父走得早,她辛苦巴拉把孩子拉扯大,给盖房娶了媳妇,把孙子也帮着带大了,前两年得了一场病,花了家里些钱,儿媳妇嫌弃呢!
我妈早让我帮她在城里寻个活,我想来想去,她这年龄能做的也就是保姆,与其帮别人带孩子不如帮咱们带,自己人,放心!你觉得呢?”
睡觉前,阿美吐口,“我看姨妈人挺干净,对孩子也耐心,手上也麻利,要不,试试?”
“试试。”
试了一周,阿美十分满意,她让大为问姨妈能否长期带,管吃管住,一月两千。她们是工薪阶层,现在还在还房贷,如果他俩的工资涨了,也按市场价给姨妈涨工资。
姨妈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家里其实没什么大活,孩子白天上幼儿园,就是一接一送,小俩口早晚在家里吃,不挑剔,洗衣服有洗衣机,拖地有吸尘器,因为是亲戚,她们对她没有过多的要求,“不做饭不做家务都行,只要把孩子带好!”
和老家的农活比,这简直是天大的美事。
姨妈安心在阿美家住下。
阿美也不用换岗了,大为也不用觉得累和烦了。
05
又过了一个多月,大为妈给儿子打电话,问现在孩子谁带,大为把姨妈来的事告诉母亲,他妈迟疑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姨妈早打电话给我说了,这是个好事,我能照顾你爸,你姨妈能脱离家里的烂泥坑自己挣点私房钱,好事,只是,前一阵,你岳父联系我了,说他身体不好,上个月生了一场病,我听那意思,还想到你家来——”
“妈,这事没商量,岳母去世前叮嘱过我,坚决不让岳父和我们来往,不让他进我家门,以前我是不知道,现在既然我知道了,我要还让他进门,我成啥人了——
妈你不知道,我现在一想起那几天阿美不在家,你让他进门带孩子的事,我心里有多后怕。”
“你这孩子,说话不清不楚的,你是啥意思,说明白点,我老了,听不懂!”他妈在电话那边埋怨。
“妈,总之一句话,我决定听岳母的,和他不来往了。以后他再打电话你告诉我,我顶多给他送点钱,其他的,你就告诉他,别想了。”
挂了电话,大为觉得心头郁闷,忍不住到办公楼天台上抽烟。
那次和朋友喝酒,朋友的一句天马行空的想象,让他像冷不丁被人抽了一鞭子,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以前只以为岳父岳母离婚,肯定是岳父出/轨,抛妻弃子,却忘了还有一种可能。
向久远的时间追溯,他想起来,岳母刚去世那阵,阿美晚上做过一阵子噩梦。
几乎每次,他都被阿美的巴掌打醒,一睁眼,身旁的阿美手脚乱动,像在挣扎,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走开!”
他问她梦到了什么,她流着眼泪说,梦见妈妈被坏人带走了。
噩梦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母亲知道后,到庙里请了一道符才慢慢消停。
现在想来,造成阿美噩梦的应该不是“妈妈被坏人带走了”,而应该是,阿美自己受到了坏人的威胁。
那个坏人是谁呢?
大为想到岳父二次离婚的那个女人,以及他口中“厉害”的继子。
06
从和岳父的前继子见面回来,一路上,大为心里五味杂陈。直到进家门,还有些魂不守舍。
姨妈和阿美带着琳琳在厨房包饺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屋里一片温馨。大为洗完手,不由地看着她们发呆。
“妈妈你看!爸爸在看我们!”琳琳欢快的声音说着。
“傻子,看什么,快帮忙摆碗筷,就等你回来下锅了。”阿美的声音温暖又放松。
大为心里更难受了。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阿美,他今天听到的关于她那个亲生父亲的事。
听那个继子说,阿美的亲生父亲现在还住在城郊的一个老式居民楼里,前两天又病了一场,还找第二任妻子要了一回钱。
“我给了他五百块。我也没钱。哥你也看见了,我家条件也一般。本来想着我妈年轻时拉扯我吃了不少苦,老了帮她寻个伴,互相是个依靠,没想到领进来个禽兽!
你说那么小个孩子,他怎么就下得去手!”继子红着眼睛咬着牙,恶狠狠道:“他没告诉你我把他赶出去时打断了他一条腿吧?哥我给你说,那就不是个人,那是个禽兽,彻彻底底的禽兽!要不是看在孩子没被——的份上,我就把他扭公安局去!”
这些话一直在大为的耳边回荡。
所有的疑问找到了答案。所有的谜团有了解释。
阿美的亲生父亲,大为称作岳父的那个人,在亲生女儿阿美五岁那年,有一晚,妻子被叫回去加班,把他从酒桌上叫回去陪阿美。
他喝多了酒,加上中途被叫回来心情不好,妻子不在,他把邪火冲阿美撒。撒着撒着,眼神不对了。
阿美妈回来时,邻居们在她家门前围成一团。
邻居们告诉阿美妈:“你老陈不知道在家里咋打娃呢,娃哭了快半个小时了,我们咋叫都不开门。”
阿美妈冲进屋,再冲进里屋,发现丈夫醉倒在阿美的小床边,手上扯着一件阿美的小裙子,裙子已经被撕碎了。
小小的阿美,两只小胳膊紧紧环抱住赤L的上身,满脸惊恐,缩在床下一角,妈妈叫了几分钟才慢慢爬出来。
阿美连发三天高烧。
阿美妈要和男人离婚。
07
男人当然不同意,说阿美妈胡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亲戚四邻也劝,“男人嘛,喝醉了都那样——”阿美妈心说,不是都那样。她坚决要求离婚,她冒不起那个险。
为了生活她不能不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把阿美拴她身边,有第一次,可能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是不可能戒酒的,即使他能戒酒她也不相信他。
一个喝了酒就不能在亲人面前保持理智的人,你能指望他一直理智吗?
一时的本性流露暴露了他说不定骨子里就是这种人,只要有一个诱因,可能随时随地发作。
她不能让女儿时刻生活在这种不安全中。
但是,为了女儿,其中原因,她不能对人说。
为了离婚,阿美妈频出奇招。
最有效的一招是她假装梦游,半夜趁丈夫睡着,起来进厨房拿刀,拿起刀在丈夫脚下的床尾,“咚咚咚”一阵乱剁。
第一次男人被惊醒,揉眼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差一点点,那刀就剁到他脚上。
然后,男人和她分房睡。
她照样半夜起床,进厨房拿刀,推不开客房的门,就在客房门上剁。夜半时分,刀剁在门上的声音分外清晰,听得人心里一阵阵瘆得慌。
白天,男人问她,她却一无所知。逼急了,她说可能压力太大,梦游了吧。
看着三番五次试探,只是一脸无辜冷面表情的女人,男人深深地、不安了。
假如有一天,假如有一天他疏忽了,忘了反锁门,假如那天正好,她又梦游了,刀会剁在哪儿呢?
会不会剁到他头上?!梦游的人误杀了人,会不会被判刑?不不不,判刑又怎样,他可不想莫名其妙丧命。
男人同意离婚。
阿美妈用一句“你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人要要点逼脸,你要是觉得有脸和我和孩子争财产,我奉陪!”击退了男人。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真相。
也是为什么离婚后,岳母始终坚决反对岳父和他们来往的根本原因。
当时阿美小,可能记忆存得不深,加上岳母刻意引导,她慢慢忘了此事,也可能,她根本没忘,只是把那段可怕的记忆尘封在大脑深处。
岳母去世前,已经知道岳父悄悄和大为联系的事,她及时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知道大为父母对此事的看法,真实原因她不便说,她不能让亲家和大为因此对女儿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弥留之际,她还是不放心,又不能绕过女儿,把其中原由告诉大为,所以,她选择用一封信,尽量委婉地暗示女儿,不要和亲生父亲来往。
聪明的阿美看到信,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了。
这才有后来听到婆婆让亲生父亲在家看孩子马上向家狂奔的情景。幸亏她出差时间不长,幸亏那个男人不管什么原因,没有向孩子伸出罪恶的手,幸亏——
08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别再回来。”大为拿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
他亲自来找岳父,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见他。
岳父,不是法律规定,他现在根本不想这么叫他。
这次也是男人主动联系他的,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想有一个依靠,至少有个能为自己操办后事、逢年过节上坟烧纸的人,所以,他在妄想通过大为妈曲线救国未果后,又联系了大为。
只是这一次,大为的脸色从头到尾阴沉着。
见面第一句话是让他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第二个动作是掏钱。
大为放下钱就想走,男人一把拉住他:“大为,我不是图这个,我有退休工资,我就是、一个人、寂寞。我不要求和你们住一块了,至少时常来往着,我要是病了死了,别人知道往哪打电话——”
看着面前这张痛苦流涕的脸,大为的脑子里浮现出阿美做噩梦的样子,他狠狠心,甩开男人的手,不看他,压着嗓子说:“前有因,后有果,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见过你的继子了。”
男人如遭雷击,拉着他袖子的手松开了。
“你就这样悄悄走了吧,这样对谁都好。你不是有老家吗?老家应该还有亲戚,你就回老家去吧,也算叶落归根,你要是坚持不走,就向我保证绝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绝不出现在阿美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会有什么结果。
据我所知,那个继子可是曾经打断过你的腿!”
一年后,大为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最新消息是,他带着钱和银行卡,以及行李,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小偷盯上,被偷了钱包和证件,电话也被偷了,情急之下,经人介绍卖血换钱,不幸染了AIDS病毒,他年老体衰,又惊又怕,心鬼作祟,不过半月时间,病死异乡了。
大为假装出差,到当地帮着料理了他的后事,自此,那个男人,算在他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上大班的琳琳,回来给阿美和姨奶奶学舌,讲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们讲的自我保护课。
她指着妈妈的短袖和膝盖以上,用稚嫩的童声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老师说,不能让人随便碰!”
姨奶奶故意逗她,戳一下她的小肚子,再戳一下胳肢窝:“哦——这里也不能碰吗,那这里呢,这里呢?”
“不能碰!爸爸也不能碰!”女孩认真地说。
大为看着笑闹着的三个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生长在今天,琳琳是多么幸福呀!
假如,阿美当时也有人这么早早地教育她,假如大人们也早早有这种意识,这种防范,是不是,危险就可以避免。
阿美噩梦的秘密,迄今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全部知晓了。
本来他想郑重地和她谈一次,坦诚相待,告诉她,他知道了,他爱她,他接受她,信任她。
但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不说。
潜在的危险也是危险,为了家庭的幸福,就让那个秘密,成为继岳母守护之后,他继续守护的秘密吧。他一个人明白就行,只要这样能减轻阿美心上的负累。
她心里守着这个秘密,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给她增添烦忧。
“那琳琳能告诉爸爸,男孩子不能让人碰哪里吗?”想到这里,大为走上前去,与阿美和姨妈一起,投入到和女儿的游戏中。
房间里,响起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