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醉汉同行半小时

 

图片发自简书App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一日  星期四  晴

昨晚到现在我就一直在纳闷,到底人喝醉酒后,神智是否清楚。

我见过酒鬼耍疯,那是在大街上,只是当热闹看;曾经在马路上看到过醉汉,摇摇晃晃,然后一头栽倒在路边的树坑里,赶紧躲开;也见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面对墙壁大声喊叫:“我爱你!”,路人都说那人喝醉了。

然而,近距离和醉汉接触,昨天还是头一次。

由于积雪挡道,路上出行的车辆少之又少,亲戚家儿子大喜,是无论如何不能不去的,毕竟关系太近。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新人的婚礼是在他的老家——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举行。

几经周折,来回换乘了六趟车,每一趟都让人触目惊心。不是超载给交警逮着罚款,就是路上冰凌满地,车子一路打摆,让人提心吊胆,神经兮兮。好不容易才在晚上十点钟,坐上返程的客车,行驶在没有冰雪的城市马路上,心里有了些许惬意。

然而,三分钟不到,车子停下来后,上来一个喝醉了的人。好像是和售票员认识,司机也不好拒绝,加上送行的人一再叮嘱:“林站长只喝了一点点儿,麻烦照顾。”

正好他就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们俩只是一条过道相隔。起初我也没咋在意,一会儿便听见鼾声响起。心里不禁嘀咕:“旁边坐了个呼噜播放机,也真是醉了。”

片刻功夫,那个人自言自语:“喝,喝,再喝!”我用余光斜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逗,都在车上了,还沉浸在喝酒中说梦话。

接下来,他一个人自导自演,指着这儿说说,指着那儿说说,总的意思是自己多么的能干。车上原本还说笑的人们,都不再言语,静静地看戏听戏。

站长似乎还不过瘾,给他的同座一直说:“有啥事,尽管找我,他们算个屁!”同座的小伙子仿佛聋子,对着自己的手机,头都不曾抬起过。

站长看看搭不上茬儿,又在说一些不三不四的。售票的女人看了他一眼,他就无端地谩骂:“你瞅什么瞅,又不是不认识,你买个票有什么了不起?”

女售票员连连点头:“你坐好,我怕车子一摇你摔倒了!”

“我又不是没坐过车,就这个破车,我,我还会摔倒?狗吃萝卜淡操心!”

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卖你的票,哪里恁多话?”

售票员说:“看他马上要倒在过道了!”

我这才发现他像瘫了一样,斜靠着座椅,摇摇欲坠。

“谁说的?我堂堂一个站长,我能倒了?他妈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车上黑咕隆咚,满满一车人,没有一个言语。我身旁的年轻女人转了个身,用手抱住了耳朵,像要睡去。

“停车!停车!”忽然,那个醉汉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大叫着,摇晃着站了起来。

车子继续前行,一车人静静的,还是无语。

“我说叫你停车,你聋了不是?停车!停车!都下去!”

“还没到站,一会儿到了,我送你回去。”售票员劝着,终究不敢靠近。

“送个吊!司机停车,你是不是不听我站长的了?停车!”

醉汉似乎很气愤,一手抓着面前的靠背,一手指着司机。

车子似乎没有减速,只听见有人长长出气,很无奈,也很气愤。

“下去,下去,都下去!”醉汉说着,竟然东倒西歪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啊——”我本能地尖叫起来,急忙从座位上跳起来,甩开他,向车前跑去。

“下去!让他下去!”人们忍无可忍,大都央求司机。

“哈哈哈哈哈哈……”醉汉放肆地笑着,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我很想上去给他一个耳巴,转念一想,一个醉汉,哪能说清的理,吃了这一壶,躲得远远的。

“司机,停车!你他妈停不停?有你小子好看的。”醉汉说着已经摇晃到了门前,用拳头使劲儿砸门。

“我打110报警吧?”我问司机。

“110算个屁毛!停车!”那醉汉竟然跳到司机身后,在他的身上乱打。

车终于停下来了,车门一开,那人东倒西歪,“咕咚”一声栽了下去,售票员急忙上去扶他,被他一手甩开。

“开车,开车!”这会儿车上的人仿佛除了个四害,催促司机快开车。

车子缓缓前行,车门没有关上。司机朝售票员大喊:“上车,走!”

售票员敏捷地登上车,车门很快关闭。

“这怂样,冻死他才对。”车上刚才与醉汉同座的小伙子说。

“他不会有事吧?我都想揍他一会儿了。”司机似乎在问售票员,似乎又在自言自语。

“没事儿,一会儿酒醒了就没事了吧。走,回去告诉他儿子找他去。”

“这么个缺德的东西,还是站长,还不把站员都领到沟里?”

“要搁我年轻时候,我早都把他拖下去打个半死了。”一个年龄大点儿的人显得有些激动。

“酒德太差劲!像这样的就不该让他上车!”

人们这时仿佛都一下子醒过来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我开出租车时,有一次,有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在车上吆五喝六的,装大爷呐,完了还不掏车费,你们猜我咋对付?我把他拉到没有人的地方,拉下车按倒在树坑里,美美揍了一顿才解气。后来报了警,110来了说,他一个醉汉,和他不要一般见识。”司机滔滔不绝,像在安慰我,又像在安慰他自己。

车走出好远了,我弱弱地问:“那个人不会出事吧?”

“管他哩,他又没掏车费,没人保证他的安全。”司机说着还又吩咐售票员:“要不,你给他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对他也不太熟悉,只是在一个楼上,具体几楼都不知道,哪里还有电话?”

“走吧,都不用操心,这样的站长,自会有人操心。”不知谁在后面说。

回到家,都夜里十一点了,那个醉汉不知在哪里了。

与醉汉同行半个小时不到,倒让人挺塞心。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更文第七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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