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8,合肥南发往上海的动车。
计程车到达车站的时间,好像比预想要早了十几分钟。合肥南只有车票实名认证后才可以进候车大厅,于是每次早到都傻傻地一起站在门口。有时候什么也不做,或者连话也不说,就是等着广播开始播放——开往上海虹桥的动车即将开始检票,才开始往检票口里走,然后风风火火地冲向二楼候车大厅找检票口。我其实不太懂这十几分钟的意义,也知道对于分别这十几分钟远远没有作用,却还是想这样留在检票口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
他大概也清楚了我的脾气,倒也不像往常,老是催着我说就要检票了,不然来不及,诸如此类,只说往地下广场走走,再从另外一个口上到检票口来吧。我开玩笑说着无聊,就顺着他走到了地下广场。语气轻松,倒是和从前在车站分别时的气氛大有不同。
说起某次去武汉时,我也是匆匆从上海来到合肥暂留一晚,然后一起从合肥南出发。他笑我说看你那时候多开心,也在这地下广场耗着时间,等列车出发。我想起来一些模糊又零碎的片段,关于我们一起在合肥站,合肥南站。有时候是他来接我,有时候是我们一起去往另一个城市。这些片段夹杂在一起,很多时候我分不清哪个片段应当和哪个时间,哪个城市相对应。这些明明都还只是近年发生的事情而已,却好像过去一个世纪般,印象斑驳。可是又好像并无太大所谓,毕竟都是你我共同经历的光阴。
我搭话,“那时去武汉还发生了很多事吧?我记得都差点去不了了当时。”
“诶,是吗。”
“是啊,不是最开始我说想要定晚上的票,节省时间。你当时不开心呢,说我啥啥的。还说不想太赶啥的!”
“噢,对,我还说我想白天坐车看车窗外。”
“对的对的,后来同意了决定要去,你外婆不是又过世了嘛。”
“噢(各种没有想到状)!对!那都是啥时候了?!时间好快。”
“前年清明?嗯。前年清明。”
“当时是不是还下了特别大的雨?!”
“是的!我还在街上滑倒摔了一跤!”
那个下着暴雨的四月武汉,和一起在大风里走完的长江大桥啊,原来已经快过去两年了呢。
地下广场绕了一圈终于还是回到了检票口。我不再纠结是不是要等到40分再匆忙进站了,他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再催我进检票口了。过安检后我一度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却还是搬完传送带上的行李就走了,没有再回头。上二楼候车室的电梯很长,我倚着半边扶手,想要不要回头看一看,却还是攥紧手中蓝色的车票,看了又看上面标写的车厢号和位置。我大概只是知道他一定会在门口一直到看不见,我怕回头四目相对时,会不会尴尬,又或者会不会难过。
异地三年已满,在合肥,上海的火车站聚聚散散数十回,却仍然没有学会如何好好道别,似乎从来没有勇敢地回过一次头,更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拥抱或者亲吻。
他打来电话说,我可是目送你进候车室的呢。语气轻松,还略带调侃,至于他心里的不舍难过或者其他杂乱的情绪,大概他也不想我知道吧。那又何妨,如此足矣。
考研顺利。元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