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晚上,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整个小区没有一点亮光,只能透过窗看远处的万家灯火,想象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而我呆滞的立在黑暗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我的老家是一个教育水平相对落后的地方,小学一起读书的同村小伙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一个都已各种理由选择了辍学,到高中时只剩下了我一人还在追寻梦想。
2008年,我考上了研究生,父母高兴极了,那一天母亲做了一桌子菜,全家人坐一起为这个光宗耀祖的好消息尽情的庆祝,连平时不怎么喝酒的父亲也喝了几杯,记得那天父亲喝完酒后,围着村的大街小巷走了好几圈,逢人就说:“我家孩子考上研究生了,咱村第一个!”,那种自豪比捡到一笔钱都要来的直接。
带着一身荣光和傲气,我度过了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三年时光
2010年底,离研究生毕业还有半年时间,同学们都开始找工作,我也天南地北的海投简历,由于专业比较冷门,能过初选的所剩无几,最后在北京一家咨询公司和北方某三线城市二选一,考虑到北京的恐怖的房价和窒息的生活节奏,我选择了三线城市,想着在那里生活的应该更舒服一点。
刚开始去工资4000块钱,因为第一次参加工作,对挣钱还没有多少概念,这个数目自认为也算是人生中“第一桶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半年后,女朋友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和我汇合,在一个教育机构做前台,月薪2100块,这样我俩加起来每月有6000多块的收入,每个月下来虽剩不下几个钱,但也过的其乐融融,偶尔一起去看场电影,偶尔一起去吃次必胜客,偶尔一起去酒吧喝点酒……尽情享受城市带来的乐趣。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2012年底,我和女朋友商量着结婚的安排,女朋友告诉我说她父母要求结婚必须买房子,我就和父母说了这件事,已经60多岁的父母没有犹豫,让我去看房子,选好了告诉他们,首付钱他们想办法。
虽然我有点不忍,但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后来定了一套40多万的期房,父母给打过来十几万的首付款,看到ATM机上显示的6位数字,脑海里满是父母辛勤劳作的身影,那一刻,我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挣大钱。
其实那时候,我的工资也才5000多点,这还是在公司表现优秀,领导破格加薪,女朋友的公司由于房地产不景气,也在那段时间被裁员了,这样在参加工作一年多后,我们俩的收入加起来反而少了。
房贷,房租,随分子,生活费……恍惚间自己一下子被压垮了,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试着去换个工作,但几次碰壁都无终而反,要么工资给的很低,要么说年龄偏大。
过年回老家同学聚会,大家都会问:“研究生,混的挺好吧!”,我都是用微笑回应这句有点“调侃”的问题,可隐藏在这不协调的面部表情下却是无尽的苦涩。
我还在想怎样扭转这样的生活局面的时候,可突然有一天女朋友提出要和我分手,原因庸俗的有点可笑,说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没有像电影中那样苦苦劝阻,只是孤独的站在她面前,心里想哭,但还是守住了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只是不愿让他们再从我这里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可命运多牟,有一天早晨六点多电话铃声把我吵醒,迷迷糊糊中拿起一看是家里的来电,我心一紧,突然就清醒了,这个时间家里的电话打过来说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一刻,我心里默念:“老天保佑,不要有什么大事”,可接起电话,听到母亲的哭声,我的担心还是应验了,我小心地问“怎么了?妈”,“你爸昨晚下半夜脑梗犯了,现在在医院”,我能听出母亲的恐惧和无助,我只能故作镇静的安慰母亲:“妈,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事的”。
检查结果父亲还算稳定,但需要做一个微创手术,费用要十万块,我给母亲打电话说:“妈,钱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其实哪有什么办法,要么舔着脸找人借,要么刷信用卡,母亲电话中连说好几遍:“钱你不用操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挂掉电话,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的哭了出来。
父亲生病的第二天正好新房交接,那天晚上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走之前来到新房,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整个小区没有一点亮光,只能透过窗看远处的万家灯火,想象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而我呆滞的立在黑暗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我是在放任自己的任性,还是在慢慢摧残自己的信念。曾经的誓言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在守护什么?是那一个月6K的收入?是远方父母的期望?还是内心假装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