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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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5期“图文”专题活动

瓦片上的花

星期天的早晨,弄堂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唯有小区的大爷大妈们,没有周末的概念,依旧起得很早,聚在楼下空地,伸伸腿,做做操。雷打不动的还有二楼窗户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剁肉声,过不了多久,一股韭菜饺子的香味便会破窗而出,飘散在江南之城潮湿的空气里。

随后,一个年轻的身影从一楼楼道里走出,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陈大妈,李大爷,早上好啊...... 王阿姨,你今天气色真不错...... “

“是小叶呀,早啊,今天还要去上班呀...... “

“小叶,又包饺子了哇,你上次送的我家老头子喜欢吃的嘞...... “

“那我下班后再给你做一些,送过去。“

叶子和楼下的大爷大妈们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快速走向隔壁的停车库。

昨晚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格外清新,初升的太阳普照着大地。叶子一抬头,惊喜地发现车库的屋檐上伸出两朵洁白粉嫩的小花。说是车库,其实是江南特有的青砖黛瓦铺就的平房,阳光透过层层瓦片将小花罩在它的光圈下,晕出一圈金色,更显出花儿的清新脱俗。

叶子看呆了,她爱这座城市,就是因为它时不时给她的惊喜。她赶紧拿出手机,将这一帧绝美存入相册里,等着下班回来,就把它画下来。

叶子大专毕业,曾是一名美术生,学校一毕业就追随男友,来到了这座她心心念念的江南之城。无奈来了一年多,叶子还没有找到一份心仪的专业对口的工作,暂时在一家茶饮公司的门店上班。辛苦不说,主要是休息时间和男朋友的冲突,周末对于叶子来说是最忙的。

为了补偿男友,叶子每个周日早晨都会做他最喜欢的饺子。考虑到他一起床能吃到最新鲜的口味,肉馅是一大早起来现剁的,韭菜是清早菜场买的。

从很久很久以前,叶子就对男友罗浩的喜好了如指掌,因为他们是令人羡慕的青梅竹马。叶子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又经常出差,叶子经常被托付给大院里的叔叔阿姨们照看,可以说,她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而罗浩家就在一个院子里,去他家蹭饭,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的自然。

两个孩子也很投缘,只要在一起,总有玩不尽的花样,而且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画画。罗浩比叶子大两岁,当年一举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来到这里,在一家颇有些名气的网络游戏公司搞设计策划。叶子没有那么幸运,同样是考美术专业,只考上了一所家乡的美术学院,毕业后,她义无反顾地追随罗浩而来。

尽管现在还不能实现自己做美术设计的梦想,但只要能陪在罗浩身边,不放弃画画,机会一定会来到的。早春的微风轻轻柔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叶子骑着小电驴穿梭在江南水乡的青石路上,路边的桃花、海棠花都已苏醒,纷纷趁着大好的春光,争相开放。

今天公司在园区某个商场的分店新开张,叶子临时被调派过去帮忙。那家商场离罗浩的公司倒是很近,只可惜是休息日,要不然说不定还能遇到中午来吃饭的罗浩呢。叶子一想到罗浩,嘴角禁不住上扬,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未停,中午12点多正是点单高峰,她不敢有片刻松懈。

客人点了多冰柚子蜂蜜茶,这是罗浩喜欢的口味,叶子有时会在家里模仿着店里的配方给他做。她麻利地将做好的柚子茶递到服务台,“K79号,柚子蜂蜜茶,多冰,两杯。” 叶子微笑着看向客人,罗浩!罗浩?

“罗浩,你怎么会…… “ 然而,她的笑容立刻僵住,罗浩瞬间的动作像一把利刃插入她的胸膛。

罗浩在看到叶子的瞬间也有些尴尬,他条件反射地急忙松开手,那只手刚刚还亲热地牵着另一个女生,但这一幕被叶子尽收眼底。

这一天剩下的几个小时,叶子依旧在忙碌地接单,制茶,结账中,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下班,她打开手机,期间罗浩发来几条信息,第一条,是道歉,为的是没有尽早告诉她;第二条,他和叶子已经不适合,就像他早已不喜欢吃韭菜饺子,那味太重;第三条,我们分手吧。她就像看天书一样,看着这些文字,默默地一条一条删除,没有回复。

回家的路上,她只觉得心像被掏空了,又被塞进一团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沉甸甸的。好不容易回到家,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罗浩不在家。

叶子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眼泪还是没有出息地夺眶而出,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没完没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领导陈姐发来的,“叶子,好消息,你上次参加公司的广告创意比赛,那幅画画得真不错,明天张总想跟你聊聊,说不定可以去市场部哦。”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止住了“水龙头”,叶子揉揉眼睛,重新仔仔细细地将信息读了一遍,她又喜又悲,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弄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站起身,眼角瞥见画架,它静静地待在那儿,好像早就在等着她似的。是啊,她还有一副画要画。

看着那朵清新脱俗的花绽放在画布上,她突然很好奇,这朵小花的种子从哪里来,谁将它带到了屋顶上?是风,还是小鸟?它又是如何在瓦片中扎根生长的呢?

这么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绽放在江南的一幢普通的房子的瓦片里,它的以前是什么样,从哪里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它独自美丽着,并且温暖了见到它的人。

江南的夜晚很安静,暖黄的灯光下,叶子对着画布,忘我地涂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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