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还在怀念她——我曾经养过的一条名叫阿杜的狗。
她是一条杜宾犬。她的名字叫阿杜,是我后来用我同事的名字取的。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她是同事的爱犬。同事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照顾她,我听说了以后,就把她接回来养了。就这样,我从同事家抱着她,一手还拎着狗粮,把她抱到我的住处。那时候,我刚从厦门来到深圳,换了份新工作,和同事合租了房子。我把她安置在我房间外面的小阳台。
第一次养狗,显得有点手忙脚乱。这小家伙精力极为充沛,一到我住处,兴奋地上蹿下跳,抓都抓不住。我就把狗粮喂给她吃,看着她吃得很认真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但马上问题就来了,可能她对环境比较陌生,吃饱了以后就随地大小便。我转身去整理房间,才一会工夫,我就发现地上有一坨黑黑的物体。你们认为我会用手摸一下尝试一下那是什么吗?不,我不会这么傻。这坨物体本身刺鼻的味道就已经告诉我这是这小家伙拉的便便了。于是,我那辛苦的铲屎官生涯正式开始了。
我曾经尝试过引导阿杜自己前往不远处的便池里面大小便,但直到她离开她也没有学会。那时候刚换工作,经常要加班,晚上回来已是9点过后。每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狗粮喂给她吃。刚开始的时候,我会看着她吃完,然后迅速关门离开去上班。但我一走,她就开始吼叫,不停地扒着阳台的门。中午如果没事也会回来看下她,喂点吃的,但走的时候和早上的情形是一样的。晚上回来之后,每次我都是偷偷地把门打开一个缝,这时就能看到她那张渴望的脸望向我这边。好吧。第一件事当然是铲屎喽。用扫把轻轻地把之前说的黑色物体铲进垃圾斗,倒进垃圾袋,扔掉。走的时候再扔点吃的,等她吃得开心的时候,我就悄悄地溜走了——这也是我后来才学会的。扔完垃圾,拖完地,就开始给她洗澡了。第一次洗,我特地烧了水。抱着她进入浴室的时候,她有点怕,于是我一边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一边快速给她洗完了澡。洗完澡,用风扇给她吹干。但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我自己洗澡要把浴室门关住她也不肯。于是我就在她的虎视眈眈下洗完了澡……等我洗完澡,她还需要我跟她再做游戏。于是,我穷尽一切方法逗她开心。用完的空饮料瓶是她最好的玩具。把空饮料瓶往远处一扔,她立马就冲过去了。玩了无数次这样的游戏,是该睡觉了吧?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她不睡,我也没办法。我只好蹲下来,让她钻到我的怀里,她就在我的怀里睡着了。世界终于安静了,我也终于能轻轻地放下她,转身去睡。但有时她这样也不睡,愣是把我拖到凌晨两点才罢休。
她到我家的没几天就犯事了。那天我加完班回到家,同事就跟我说,阿杜跑到我的床上去了!我进房间一看,看到她正在我床上睡着呢!听到动静,她立马下床跑了,留下一床的狼藉。我默默地把我的席子和被子都扔了,心里也没怎么在意。但后来阿杜又跑到室友的房间去了,室友生平不是很喜欢狗,于是他建议我给她弄条狗带,我想了下也同意了。
自从给她系上狗带以后,她的势力范围就小了很多,但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于是我没事就牵她出去外面散步,她在外面也是跑得很欢,拽都拽不住。但过了两天我就发现,她的脖子上明显有勒痕,毛也脱了一些。我感到内疚。于是我把自己的床拆了,房间空出来让她住里面,我跑去和同事睡了。
过了段时间,同事搬走了,偌大的房间就剩下我和阿杜。我开始放纵她到处逛。我睡觉的时候她就在床边望着我,我关灯了,我也能感觉到她还在望着我。有一次我抱她到床上,她躺了一会,后来又自己下床睡去了。
后面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虽然每天我都过着辛苦的铲屎官生活。终于有一天,房东告诉我,你不能再养狗了,有人投诉你的狗好吵,影响邻居休息。当时我心里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心想这半个月以来的辛苦终于可以结束了。
养了阿杜半个月之后,我把狗还给了同事。她不在的日子里,每天我都睡得很香。
但过了没几天,同事突然跟我说:阿杜死了……经过我的追问和多方打听才知道,同事用汽车后备箱载阿杜回家的时候,因为后备箱封得太死没空气,活活把她给闷死了。
阿杜死了,我只是伤感了一会。毕竟尘世间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伤感。只是有时候,偶尔想起阿杜,我还是很怀念那段做一个勤劳且辛苦的铲屎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