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咒,纯血巫师家族代代相传的魔咒,种类繁多,只有该家族的人能够施用。通常在受咒者身上会出现特定的标志——”赫敏背书一般说道。
——因欠缺精准性,且应用范围狭窄,目前已经基本绝迹,故此不展开讨论。
这是她在《魔咒分类与应用大全》上查到的唯一资料。
马尔福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冷笑回到他的脸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家族咒有很多种,我需要知道我中了哪一种而且这一种会有什么结果!”她喊道。
他突然很惊讶,一时忘了掩饰:“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她比他还要惊讶。
“从你中咒之后到现在,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没有。”她说。
唯一的异常就是他频繁地偷看她。
他看上去几乎是好奇了。
“我要验证一下,”他说道,“手伸出来。”
她伸出左臂。
马尔福下意识伸出手,但立刻缩了回去。
“袖子卷上去。”他不耐烦道。
她卷起袖子。
他抽出魔杖,对准那个“Y”形,小声地念了句咒语。
一阵灼烧感从那淤伤所在之处蔓延开来,仿佛有人用滚烫的烛油在她手臂上画画。她皱起眉,低叫一声,想要缩回手去。
“别动!”马尔福用魔杖按住她的手。
那Y字形开始伸展,加深。灼烧感很快退去,好像有许多小针在那标志的延伸之处扎着她的皮肤,越来越多的的细节浮现出来:蜷曲的尾巴、鳞片、细长的眼睛、分叉的舌头……针扎的感觉慢慢变少、变弱,最后消失了。
一条黑色的双头蛇出现在她的前臂上,两个蛇头相向,各自吐出一条绳索,纠结在一起。
“马尔福的家徽……”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标志,低声吐出几个字。
“你居然认得。”马尔福收起魔杖,语气里是一丝骄傲。
“《生而高贵:巫师家谱》里面有马尔福家族的家徽,我见过。”她埋头看着那标志慢慢变淡,消失。
他把目光放在她的头顶,没有费神问她为什么会去阅读这种跟她毫不相关的书。
“但我记得标志里没有绳索?”她突然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一惊,马上转开了头。
上课铃声远远地响起,但他们谁也没注意。
“绳索……”他再一次看向窗外,“……代表你所中的家族咒的种类……”
他说得很艰难,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舌头上。
她盯着他,但他丝毫没有把目光撤回的意思。
“然后?”她有点不耐烦地问。
“你中的是…………………………拷问咒。”他最终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赫敏从来没有想到过,和马尔福的对话会这么艰难。虽然接受他的冷嘲热讽说不上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最起码,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和她很合拍的。
但现在,她得像给瞌睡豆榨汁一样把话从他身体里挤出来,她简直要怀疑面前站着的,不是德拉科·马尔福,而是个喝了复方汤剂的高尔。
“告诉我,这个拷问咒会带来什么。”她说服自己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德拉科终于被寂静干扰,回过头来。
“……从标志的位置来看,你的左手应该会有周期性的疼痛,每发生一次,就加剧一次。这种疼痛出现的频率取决于施咒者的意念、魔咒击中你的角度和力度。这种咒……通常是用来拷问的。”他看上去花了很大的力气把自己恢复成常态。
她为这个用途感到一阵不适,但忍住没有评价。“我的左手没有疼过。”她说。
“很少见……但如果咒语击中的角度很偏,也可能会推迟发作。”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之前是不是头疼?”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是……我着凉了。不过喝过感冒药以后就好了。”
现在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糟糕。
“感冒药?!”他突然低吼一声。
她吓了一跳,不满道:“怎么?”
“你最好小心点,不恰当的施咒和服用药剂会改变拷问咒的作用!我可不敢保证那是朝好的方面改变!”
“算了,随便你。”他突然发现自己跟她说得太多了,摆了摆手,好像在赶走干扰他的想法,接着转身要走。
“等等,马尔福!”她跑到他前面。
“你还要什么?!”他现在看上去有点凶狠。
“只有马尔福家的人能看见这个?”她指了指手肘的位置。
马尔福似乎松了一口气。
“只有纯血的男性巫师可以看见。”他回答,声音里带着不屑,“你除外,因为你是受咒者。”
他看见她眼里厌恶的神情,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格兰杰。这跟歧视泥巴种无关——十八世纪女巫解放运动以前,很多高级魔法是不允许女巫使用的。家族魔法更是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魔法代代相传,而不会流入外姓家庭。”
“所以只有纯血的男性巫师可以看见这些魔咒留下的痕迹,”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巧妙的方法……和赤胆忠心咒很相似……”
“我不妨再给你扫扫盲,格兰杰,”马尔福终于像是真正恢复了常态,“赤胆忠心咒就是根据这个原理发明的。”
“好吧,告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他显然很后悔没有赶紧离开,“我已经说了,会发生周期性疼痛——”
“那么最后呢?最后会怎样?不可能一直疼下去。”
他闭上了嘴巴,表情和那天在池塘边时很相似。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不会怎样。”
“不会怎样?”她怀疑地重复一次。
“如果你能挺过十三次,就不会怎样。”
“不要侮辱我的智商,马尔福,这样的咒语能拷问出什么?!”
他吃惊地看她一眼,眼神冷峻,随即冷笑道:“那祝你尝试愉快。”
“行吧。那你能解除它吗?”
“不能!”他几乎马上答道。
赫敏怀疑地看着他。她有感觉,这个答案打从她叫住他起就在他的嘴边打转。但他并没有一把推开她,他还回答了她的几个问题。这很奇怪,不是吗?
“马尔福,这是你们家族的魔咒,你知道它的情况,你有义务向我解释……”
“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泥巴种!”马尔福好像突然想起了她是谁,后退好几步,“让开!”他掏出魔杖对准她。
赫敏无言地看了一眼那抖动的杖尖。马尔福的脸色有点难看。不是平时那种嘲讽嘴脸的难看,而是……害怕。但也不是害怕她反击的害怕,而是……她说不上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马尔福,他有太多她没预料到的反应。她有些犹豫,但她知道再逼下去也不会有进展了,于是她让到了一边。
马尔福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收起魔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
德拉科走到斯莱特林的餐桌旁坐了下来。
此时距离上次被格兰杰拦住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他原以为此后这件事情就会像蜡烛熄灭后的青烟,轻轻一吹便随风散去。但是他错了。
半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如期让他把他和格兰杰之间的谈话淡忘。相反,她在他视野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说真的,为什么她上课还是那样跳上跳下?为什么她总是按时巡逻?为什么她不错过霍格沃茨的每一次用餐?为什么,该死的,她老跟韦斯莱大声嚷嚷?)。作为在霍格沃茨的对她受伤结果的唯一知情人,他很难把她完全排出下意识思考的范围之外。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在她出现的时候盯着她的手肘看。而且他不止一次不自觉地设想,当拷问咒发作时,她忍受煎熬的样子。
虽然,感谢梅林,她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正在或者曾经受折磨的样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开始尝试避开那些有可能遇到她的场合,花尽可能多的时间和斯莱特林们呆在公共休息室里。这办法基本上很凑效,只不过,不总是凑效。
比如,这一天,他还是在早餐前的级长巡逻时间撞见了格兰杰。他这才意识到,早起根本帮不了他。他早该想到格兰杰在限制自己的睡眠方面无人能及。
他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
尽管只是对她匆匆一瞥,但这场相遇的危害马上就显现出来了。走向礼堂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的样子,以至于他给了在走廊上嬉笑的两个低年级学生相当于往常双倍的扣分。
她刚才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显然经历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他无法控制地猜想,她的疼痛可能已经开始了。
“怎么今天这么晚?”潘西问,面前的早餐已经吃了一半。
“有点事。”他敷衍道,目光不自觉地射向了那张装饰得红黄相间的桌子。
格兰杰似乎对她的早餐也没什么兴趣,兀自望着盘子呆呆地出神。她身旁的波特突然发现了他的目光,转头对她说了句什么。他一惊,赶紧低头拨弄自己的食物。
该死!他咒骂着自己的自制力。
格兰芬多餐桌那边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德拉科抬起头,正好看见韦斯莱和布朗两人满面通红地分开。格兰杰埋头戳着她盘里的食物,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他将煎蛋塞进嘴里,好像在嚼一块抹布。
尽管遭遇不幸,她还是那个愚蠢、自大、爱出风头、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的格兰杰。他知道她手上还有那个标志。草药课上她曾经卷起袖子,然后发现了他的目光,就立刻把袖子放低了。她显然还没有向任何人求助。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愤懑。
难道他告诉她的还不够引起她的重视?
她为什么还不找人帮忙?
他用力地嚼着嘴里的不明物,突然咬到了舌头,一股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该死!他暗暗骂道,准备找点什么茬子给隔壁桌那个聒噪的赫奇帕奇小男生扣个十分。格兰杰突然站了起来,将两本书收进书包,没有理会在她身后叫她的哈利,径直离开了餐桌。
德拉科推开面前的餐盘,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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