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里人来说,夏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而对于我来说,是慌乱的。
知了在树枝上叫个不停,蜻蜓在天空胡乱飞舞,一不小心,你的额头就会被不知名的蜻蜓撞击到。它们白天在天空中随风摇摆,晚上便会歇息在灌木丛,枯萎的树枝上。假若晚上你站在路旁纹丝不动,或许你的胳膊,发丝会成为他们的新家。假若你乐意这样做,假如你还未体验过第一次,明年来我家,我荣幸之至。
正当我一个人托着腮发呆的时候,阿杰来了。拉着我往外跑,嘴里嘟囔着说:“大人都去摘木棉花了,我们也不能闲着”。就这样我被他带到了木棉花地。
那年我八岁,站在田埂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木棉花地,满树的白花,满眼的绿色,我愣住了。阿杰拍了拍我的头,拿给我一个袋子,你从这边摘,我从那边摘。眼前这个男孩是我从会爬的那一刻起,就在一起玩耍嬉闹了。只要他开心,我便开心,即便这是我第一次摘木棉花。拿着袋子,带着不知名名的情绪,我下地了。
阿杰也跟着下地了。我一个一个地摘着满树的木棉花,生怕遗漏了,也生怕被横七竖八的枝桠伤了手。每一株木棉都很茂盛,高过我一个头还要多很多,我站在木棉花地里,越往里走,越感到一股寒意,环顾四周,我看不到外面,黑压压的木棉仿佛把我包围了,它们的眼神很不友好,伸出胳膊阻拦着我的前行,我感到窒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阿杰,阿杰,你在哪儿”,没有人应答。横七竖八的枝桠限制了我走路,我大声地喊着,“阿杰,阿杰,你在哪儿,我害怕”。
“我在这,”阿杰寻着声音撞击着木棉花的枝桠跑到我身边,“怎么了”,一把抱住我。
“杰,站在木棉花地里我害怕,我看不见你,我怎么大声喊你也听不见”我哇哇的哭了起来。
杰用他那黑乎乎的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好阿泉,不哭,不哭,我带你去田埂上,咱不摘棉花了”。我拉着他的衣角,穿过了一株又一株木棉。身后的木棉花,我再也不想回头看。
那年我八岁,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慌乱,余生的每一次慌乱大概就是从这衍生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