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年・故事开始在九月(二)

九月二十八日 入住京都大学吉田国际交流会馆

【京都一年】目录·序

这个会馆的结构有些复杂。一层和地下一层不住人,是日语研究中心。在这里,京都大学面向校内外留学生们开设各类日语课程,同时还有一些留学生咨询相关的办公室。不住在会馆里的人的出入口,和会馆居住者走不同的门。我报到的时候并不知道会馆的进出口有两个,也没看到居住者专用的侧门,于是提着箱子在比较明显的正门处等了好久。后来,在旁边看自行车的大爷看我一直等在那里画风不太对,这才跟我解释道,刚才我问他会馆大门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是要入住这里,如果我要办理入住的话,是要走旁边的侧门的……

虽然在等了二十多分钟后,成功找到了正确的门。不过我很疑惑:我提着这么多行李,难道看上去像是来上课的么……

尽管楼里既要办公,又可以住人,会馆的安保看上去做的还是很不错。会馆地上一共有四层,从二层开始住人。二层都是单间,还有非常宽敞的交流室。提前申请交流室的话,可以在那里开Party。不申请的话也可以在夏天蹭空调写作业,而且有公用炉灶用来做饭,电视也可以随便使用。二楼的公共交流室对于带独立卫浴,但是电费要额外支付的房间来说,合理利用的话,绝对是一个可以省钱的好地方。交流室外有一片敞开的区域,供大家使用。从三楼开始,家庭用的大屋子就变多了。而且据我观察,会馆里住的不全是外国人,也有带着小孩、一家三口入住的日本人家庭。


我赶在九点钟教学办公室开始办公之前,在侧门的办公室办理了入住手续,顺利住进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在二层,213房间,位于走廊一侧的尽头。用中国的方位来判断的话,叫“把东山”。虽然我对宿舍的位置很满意,一个人住15平米的单人间在日本绝对不算小,但唯一让人受不了一点就是我房间落地窗的朝向特别不好。在京都的这一年,我的房间就没进过阳光,而且也几乎没有穿堂风经过。窗户超北,采光和通风都不好。

在管理员大爷的带领下去仓库拿了床垫、被子和枕头之类的,收拾了一整天。把附近短期交换留学生们赖以生存的两家百元店位置都摸清楚之后,一百日元一件的各种商品置办了一堆。百元店真的特别方便,从食品到日用品,大到整理箱、小到全套的厨具和锅碗瓢盆,买的东西应有尽有。交换留学生一般少则住三个月,多的也只有一年,百元店的东西质量过关、价格便宜,回国的时候直接扔掉也不心疼。


其实,办理入住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感到有些别扭。

会馆居住者专用的“侧门”是需要刷门卡的。但是我不知道。好巧不巧,刚好在我来到侧门前准备按门铃的时候,里面有人出来,我就直接进去了。所以当我提着箱子,直接出现在一楼办公室跟管理员打招呼的时候,着实把管理员大爷吓了一大跳。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只是一遍一遍地问我是怎么进来的,然后开始一遍一遍地跟我演示,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并向我表明,我没有门卡,又没按门铃,是不可能进来的。被管理员大爷连珠炮似的质问“压制”了几分钟的我,终于有机会说话了。我一边比划一边说,我就是那么进来的啊,有人出去,门开了,我就进来了啊。大爷终于反应过来了,表示他相信我说的话,但还是一脸“这样做可真没规矩”的表情。而我也一脸诧异,这会馆的管理员可真容易反应过激,中国人常说“不知者不罪”,大爷可能是大清早还有些起床气,才这么激动的吧。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进门那件事的影响,我在办理入住手续时,管理员大爷一看我是中国国籍,就跟我强调,“进屋一定要换拖鞋”。进屋换鞋,这不是常识么。他这样跟我强调,反而还把我搞得一愣。我只知道日本人有光脚的习惯,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跟我强调要穿拖鞋。我说对呀,进屋换鞋啊。他说,“你们中国人不是习惯穿着外面的鞋进屋吗?这是禁止的。”当时我正在填单子,但明显感觉脸上热了一下。平静了几秒,我堂堂正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们不习惯光脚,但我们进屋会换拖鞋。”他看我不太高兴,而且态度有些强硬,言语上马上缓和下来,赶紧说:“拖鞋可以,拖鞋没问题。”

后来,时常会自己想起这件事,有时也会和别人提起这件事,而我想说的是,管理员在会馆工作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他这样提醒我,说明之前肯定曾经有中国人住户进屋不换鞋,把屋子搞得很脏,甚至是把好好的地板划坏了之类的。所以,当你走出国门,你代表的就是中国人。或许没有多少人会记住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大部分人都会记住你是中国人。

一个人的个别行为会影响到外人对整个国家、民族的看法,这一点在我刚刚入住会馆的第一天,就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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