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早晨,一枝美丽的花朵跃入眼部,旁边是花朵永远也离不开的浅浅绿意。
在春天的江南,这样的景色,是无处不见的。这个清晨,我走过细长细长的小巷,清零的足音敲击着我的思绪,而这一枝海棠就这样不期然地梳过我的刘海。
沁凉的感觉。
不由地,我站住细细地看它,花瓣上还有残存的露水,湿糯糯地,像一抹水红,在诗经里闪着古典的光。
古今,海棠作为娴静的花中淑女,在梅后柳前,同着婉约春风袅娜而来,春的多雨,善变,一点不会令她消极难堪,反而更加清丽撩人、色艳难绘,“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这是宋代刘子翠所作《海棠花》的名句。以前每读这句我都要哑然失笑,因为海棠无香,这是人间憾事之一,不知刘大才子是怎么闭门造出海棠之“香”的,又觉得文人墨客,怎么就被这么一句荒唐的诗忽悠了千百年?
但这一枝划过刘海的海棠,让我想起了网上闺蜜红云。红云是个北方女子,照片上却如一个秀美的江南少妇,跟我粗放的外表正好相反,我在江南,她身在塞外。
在春日的风中,海棠飘逸着自己淡粉色的身影,花团锦簇而静谧。让早行的人多了希望的步伐,让怀念故友的人少了些许远离空虚的心情。
这一刻,我也安然,想起红云,心底柔软而眼眸恬定,我似乎没有为千万里外的这个女子流过泪,每次想起她,心底涌起的都是温柔的幸福,如春茧漫漫包裹过来,直到恬美淹没我的心。
一个玲珑娇小,犹如我这江南的风景般清丽脱俗的女子,一年里却总有十个月扛着笔记本和相机奔波在森林和大漠,那些辛苦而坚韧日子,都成了她生命的故事,透过图片和诗歌传达过来,美好,剔透,让人心动。让我这寓居江南小城的女人,能够清晰的看见塞北绚烂的色彩,当她坐在小木屋边,喝着一瓶普通的纯净水,笑容与天边的彩虹 ,那么相映成辉。我的小心扉被撞击的一皱一皱的,我说,早晚,我要去塞外,看看你眼睛里的世界。
但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在江南春日融融的日子,塞北,还是冰天雪地。有一座无名的小木屋,浪漫的红云在屋中伴着炉火,一睡去了时空的另一边。
那个消息到来的时候,是傍晚,西北边的云彩火的好像要燃烧,又像是天女在云朵间疯狂的铺撒金箔,早春一朝一晚的风,紧挨着温暖,就这样突然到来,是无法抵御的冰凉。
风,知道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的亲密。
红云喜欢海棠,我曾经说过,我要在春天,花未开时,花蕾红艳胭脂点点时分,把海棠托运给她。那个黄昏过后,这苏东坡笔下的“解语花”,一夜疯开,晓天明霞,莫非海棠真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海棠如此芳华灿烂,仿若一天一地的红云,积蓄了一个冬天的积蕴开放的花哟,盛放之时,故人已逝,我的脚步再不会有一个冀盼牵动我去塞北了吧。而你的芳华,因为故人留在我心,让你的花瓣上,多了一双忧伤而温柔的眼睛,久久的停留。
此时江南花,如是塞外云,一朵一朵,如同昔日的笑容,一片一片如同遥远的诗句。红云既逝,海棠依旧,幽雅婉约,精致清丽,春风丽日,一枝无香牵起江南和塞北,这样的心动,谁有过?谁有不曾有过?无香胜似有香啊,我忽然明白了刘子翠心底的那份——香。
每个人都有一份遥远而刻骨的情絮。这样的情絮,比之脚步的丈量,更有贴入心怀的持久,悠长的回想,是一本穿过大江南北不断展开的画卷,从互联网的那端,到这端,从这颗心,回馈到那颗心,无形的流动。
当我合上宁静、幽远的眸,深深呼吸,我能看到:心似海棠开。
(网络图片,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