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不思进取,始终抱着差不多的心态活着;而另一种总是苛求根本不存在的完美,活得很疲惫。这两种人,你遇到过吗? ——题记
一
Q:你想要拥有怎样的爱情?
差不多小姐:差不多就好啊,细水长流,情深不寿嘛。
不满意先生:完美,专一,投入。
二
差不多小姐从小就是一个怪小孩,是幼儿园内的一朵奇葩。
幼儿园开学的第一天,所有小孩都哭的撕心裂肺。幼儿园老师就像被多挺机关枪连环扫射一般,根本听不清到底是哪里开的枪,头痛欲裂。然而差不多小姐并没有哭,一哭也没哭。老师狠狠的表扬了她,把她作为全班的楷模。无奈之下的老师只能放动画片吸引小孩的注意力,待所有小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全然不顾脸上的泪痕和没调整回来的抽噎时,差不多小姐突然嚎啕大哭。老师唯恐差不多小姐煽动起其他小孩的情绪,情急之下把差不多小姐关进了厕所。
你觉得是差不多小姐反射弧太长了?其实不然。差不多小姐只不过因为看到了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后,发现大头儿子既不像小头爸爸也不像围裙妈妈。她忽然联想到昨天邻居大妈夸奖她“这姑娘生得真俊,既不像她爸也不像她妈!”,大头儿子也和她有同样悲惨的经历,这另她感到分外忧伤。
中午吃饭时间老师发现小餐桌上多出一双碗筷,这才想起被关在厕所的差不多小姐。打开门看见差不多小姐依然哭的昏天黑地,无奈道:“差不多得了,该吃饭啦。”谁料想差不多小姐持续了一上午的哭声戛然而止,抹了把眼泪就走出去吃饭了。老师很震惊,想她必定是真的饿了吧。
差不多小姐心里想,给个台阶就下吧,差不多了得了。嗯,还真的是很饿了。
差不多小姐不光是处事差不多,连自己也是个差不多的存在。这个令人悲伤的真相是她多年之后才知道的。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在最后一个幼儿园老师也回家了之后,差不多小姐被看门的老大爷抱进了自己屋里。她的爸爸妈妈没有来接她,但是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慌乱。
炉子烤的暖烘烘的,玻璃上的雾气很大。差不多小姐穿着粉粉亮亮带波点的羽绒服坐在老大爷脏兮兮的土炕上看米老鼠的录像带。外面飘洒着雪花,电视里也有雪花,差不多小姐感觉真的很神奇。这跟家里也差不多啊,差不多小姐这样想。
从此以后,差不多小姐和老爷爷相依为命,浪迹天涯?
不不不,当然不是。在差不多小姐的家里做好了晚饭准备吃饭的时候,差不多爸爸:“差不多小姐呢?”
差不多妈妈:“在洗手吧。”
差不多爸爸:“哦。”
差不多妈妈:“今天老师有没有跟你告状?”
差不多爸爸:“不是你去接的吗?”
差不多妈妈:“我以为你去接……”
差不多爸妈:“!”
当他们看到差不多小姐正乐不思蜀地看动画片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呼,不用费尽心思去计算差不多小姐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在差不多小姐幼儿园生涯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横冲直撞进入了她的童年生活。
小男孩很高很瘦,眼白很多,很喜欢坐在差不多小姐旁边。差不多小姐忍受不了小男孩的眼白,总是去戳小男孩的眼睛。每次小男孩都会哭,老师就骂差不多小姐,差不多小姐理直气壮:“他老是冲我翻白眼!一点也不尊重我!”老师就会语塞,只能把他们调开。
但是小男孩还是会偷偷坐回差不多小姐身边。在第N次被差不多小姐残忍伤害后,小男孩竟然没有哭。
差不多小姐以为小男孩终于觉醒了要打她,正打算告老师的时候,小男孩从口袋掏出一块香蕉糕递给了差不多小姐。差不多小姐哭了,她被小男孩的以德报怨深深感动了。
但是,在她计划着每天戳小男孩一次以换取一块香蕉糕的时候,小男孩转学了。
三
不满意先生是个艺术家。嗯,学画画的。
从八岁他就开始学习绘画这门艺术,并且发毒誓一定要考上中央美院,否则减寿三年。
你想问他考上了吗?
当然了!不过是在他的毒誓应验之后考上了。
他考了三年。
在第三年,他父母准备了一大车苦口婆心的话,酝酿了好几个星期,打算在大年夜的晚上说给他。“这个……”“我都知道。”有一种开始叫做结束,不满意爸爸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嗯,知道就好。”
凌晨四点,他对着熟睡中的弟弟叹了口气,“小弟,你啥时候能长大啊。”三岁的弟弟像个小肉球一样蜷缩着,呼吸均匀。然后又捏了一下弟弟的鼻子“这鼻子塌的,一点都不像我。”说完趁着夜色背起画板就出了家门。
他们都说在一个地方三番两次跌倒的人不是缺钙就是缺心眼。但是天道酬勤也不全都是骗人的鬼把戏。第三年他如愿考上了。也因此花费了三年大好时光。
上了大学,他仍然周而复始地按照自己理想中的画面修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他不满意袜子熨过之后仍然不平整,把它们放到书下压平;不满意手机上的垃圾总是清理不干净,一个一个文件夹的打开手动删除垃圾;不满意上铺睡觉总是磨牙,直到有一天晚上有碎屑掉下来才知道他是在吃手指饼干……
种种不满意导致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出去飙摩托车。那天刚把车开出去就碰到几个初中生骑摩托车回家,不满意先生听不惯他们车上聒噪的都市忧伤情歌,就加大马力超了过去。几个毛头小子也是年少,一腔热血直冲头顶,在后面玩命地追,好死不死触动了不满意先生的那根敏感而又坚韧的神经。
不满意先生既不加速也不落后,始终保持着一个绝佳距离,就是那种让你既无法超越又不能摆脱只能任由前车肆意在你脸上喷尾气的绝妙距离。
这极大的满足了不满意先生几近变态的心理。
四
差不多小姐的中学生涯成绩一直起起伏伏,还是老原因,成绩一下降得厉害她就努力学习,一有起色她就觉得差不多了。虎头蛇尾,所以一直很中庸。然后她考了一个差不多的大学,度过了差不多四年的时光。但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考上研究生了。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
感到无与伦比的开心?
差不多小姐下了飞机去取托运的行李箱,地勤小哥主动要求帮她取行李,过了一会推给她一个箱子,差不多小姐推了回去“这不是我的箱子啊……那个那个!”
地勤小哥看了一眼号码牌,“哦,差不多嘛。”
差不多小姐震惊,这也能差不多?!
就这样,差不多小姐在这座城市租了一个差不多80平米的小房子,有了一个差不多的地勤男友。
从此她陷入了无尽的差不多。
买衣服不精挑细选,反正穿上都差不多;吃饭速战速决,不管吃了什么到胃里一消化都差不多;约会不需要挑地点啊,两个差不多的人到哪都差不多。
久而久之,差不多小姐真的觉得差好多。令她彻底顿悟的是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差不多小姐关了灯照例从枕头底下拿起自己的睡眠喷雾往脸上喷,这一喷感觉味道不对,又喷了一下,的确不是之前的味道。差不多小姐开灯以后震惊了,OMG她往脸上喷的竟然是衣物清新剂!她气愤的推起男友质问,“你怎么把这个放我枕头底下!”
男友睡眼惺忪,“你让我买的,买了就放那了啊。”
“我枕头底下只放喷雾的,你看,我把这个当喷雾喷脸上了!”男友凑近差不多小姐闻了闻,“差不多啊,味道比之前还好闻呢。”
差不多小姐无可奈何,只得冲进洗手间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脸。在洗完第六遍的时候,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好陌生。这时她在想,自己究竟是喜欢差不多的人生,还是依赖于别人逼迫她促使她走向圆满的人生。
她不知道。但她想,香蕉糕男孩冒着有可能会被造成永久性伤害的风险一次次靠近她,应该不紧紧是因为他有受虐倾向吧?
五
不满意先生毕业后办了一个画室,白天教学生,晚上搞艺术,收入还算可观。对,教学生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饱暖思淫欲,日渐空虚的不满意先生经过千挑万选找到了一个女友。一个追求完美,对任何事情都不满意的女友。
但是在面对这样一个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女友时,反而是他自己先倦怠了。
他不仅仅是倦怠女友的生活方式,他也倦怠了自己。
每次回家,爸妈总是因为弟弟成绩不好天天数落他。不满意先生却总是跟弟弟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不是在安慰弟弟,他是真的感觉弟弟做的很好了。当你真正爱一个人,他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即使他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但是你还是不会对他有任何不满意。因为凡事都永远不可能做到完美。
凡事永远不可能做到完美,这是真理。似乎N年前也有人跟他这样讲过。这令他不得不想到那个人。
在他考央美的第三年,画室新来了一个女生,文化成绩平平,大概是想学个美术考一所更好的大学。长相和身材,都差不多。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差不多来形容?
因为那个女生对凡事都报以差不多的态度,总是一副睡眼惺忪的状态,平时丢三落四,学习不求甚解。然而这样令他不满意的一个人,竟然和他在一起了。
他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
她不是先天不足,而是后天不想拼尽全力做到百分百的自己。做任何事都留有余地。有时画一幅画,画到三分之二让人感到惊讶,怀着满满的期待,然后她便草草了事,令人大失所望。这个时候不满意先生都恨铁不成钢的想冲过去揍她。也许是她不愿自己的人生背负太多期望与失望,所以她才甘愿自己给自己在人生的答卷上都打下B的成绩。
不满意先生刚好相反,所以他们争吵不断。每次都是以差不多小姐顶着毛茸茸的头发靠在不满意先生的肩上哼哼唧唧的说“差不多得了啊,行不行啊”作结。
但是在他们的最后一次争吵。
“回去复读吧。”
“不要……”
“你没有完全努力过,取得这样的成绩你满意吗?你以后不后悔吗?”
“差不多了啊……也不是很差啊……”
“那好,那你就自己为自己糟糕无比的人生买单吧!”
差不多小姐第一次没有狡辩,也没有再把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不满意先生肩上哼唧。
不满意先生没有后悔,只是他觉得,如果差不多小姐和他考到了一个城市,哪怕是再烂的学校,他也许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认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
六
星期六,阳光正好,云卷风和。差不多小姐拉着差不多男友来到蛋糕店。
“我说我喜欢香蕉口味,你为什么买蓝莓给我?”
“差……”
“差很多!”
“你现在怎么对什么事都不满意。”
“……我不管,我要换。”
刚进店门,便看到一对男女在争吵。
女人说:“我说除了香蕉什么都可以,你还是买香蕉,现在人家又不给我换。”
男人说:“香蕉怎么了,都差不多啊。”
差不多男友上前去,“正好我女朋友想吃香蕉的,换不换?”
不满意先生回过头,看见差不多小姐也在看着他。
星期六,阳光正好,云卷风和。奶黄色的猫咪趴在草丛上伸直爪子打了个哈欠,蛋糕店新出炉的蛋糕散发着浓郁的香甜。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毫无违和感。
“换!”二人对视五秒后,异口同声。
七
Q:怎样看待对方的爱情观?
不满意先生:对爱情都如此懈怠,这个人的人生一定无比糟糕。
差不多小姐:太古板了吧!况且谁能预知以后的事,如果我出轨了他岂不是会拿到杀了我。
不满意先生:不,我会放煤气熏死你,死得漂亮一点,给你如此糟糕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差不多小姐: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