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地图》第三卷 羽翅国|| 第三十六章 羽翅国

 


第三卷羽翅国

 

第三卷羽翅国


他们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我抬头看着上面的羽翅人,慈眉善目,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飞了好一阵子,一直都是沉默的状态。后来听到他和同伴交谈,开始大谈这次的战况,用它们嘴里的词叫做“旗开得胜”,后面就侃大山似的讲了些它们的玩笑,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不过当讲到还有一些囚犯没有救过来的时候,两个家伙多少是有些悲伤的。不多时,我便感到我们正在下沉——对,我们到达目的地了。

我们再度穿越浓厚的云层,稳稳地沉降。底下的景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们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丧失谷了。见到最多的依然是连绵的森林,只不过没有了丧失谷那样多的崇山峻岭的阻隔,森林之间留有大片空地,一马平川,视野开阔,而森林之间又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大小池塘。

日头渐偏西,远方高大的云杉挡住了日光,天空由近及远越发暗淡。余晖之下,林间的池水散发出别样的光辉,如橙色宝石镶嵌其间。不只地上的景观变换了,就连天空也变得和丧失谷不一样。不同于丧失谷那种压抑色调的天空,这里真的可以称得上碧空万里。空气也不同了,呼吸惯了丧失谷浓稠得如同吃粥一般的空气,突然从那个地方逃离出来,鼻孔里、嘴巴里、眼睛里、耳朵里灌的都是这里凉丝丝的新鲜空气,空气中充斥着什么花啊,泥土啊,树叶的气息,心情不由得大爽。

不过天气倒是有点凉,整个人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嗖”,羽翅人加快了降落的速度,朝着底下的茂密森林飞去。

 “那是他们的家园吗?” 

远远望去,靠近树木的冠部并非空无一物,我揉眼看去,浓密针叶遮掩下,隐隐约约地伸出一些屋檐,飞得越近,便看得越清楚。

“没错!就是房子嘛!”我自语道。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家园了,他们竟然居住在建于云杉半腰处的木质房子里。果真是奇妙的种族!”我不禁自叹道。

俘虏我的羽翅人“嗖”地调转了方向迅疾地飞向最终的目的地。树与树之间并非完全独立,而是通过木质的廊道彼此相连,于是一片云杉森林便是一片居住区。

这时候,从下面木屋里出来更多的羽翅人来看我们。他们蹲坐在廊道上,期待的神情溢于言表,扑棱着自己的翅膀吼叫,大概这是他们庆祝自己凯旋归来的独特方式吧。这个时候,我倒真的觉得他们只是一群鸟而已。

这样的景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橙色光辉的笼罩下,天上的羽翅军队、下面的羽翅子民,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红彤彤的笑容,那是一种我失落许久的很温暖的感觉。欢呼声、振翅声响彻寰宇,空灵、悠远,犹如来自遥远神的国度。

羽翅人陆陆续续地降落在廊道上,我和其他囚犯被小心地一个个地放下——“哒哒,哒哒”,降落的那个时刻,就仿佛是各自身上肩负的重任终于圆满完成一样。

这时候,原先蹲着的羽翅人们都一个个地站了起来,一名身形魁梧头绑金带的羽翅人振翅飞到半树腰的枝桠上,大家都抬起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未有一丝躁动嘈杂声音了。他伸出被翅膀掩盖的手臂,在半空中似是摸索着什么东西似的。

突然,一根金黄色的绳子垂在他的面前,他就那么轻轻一拉,一个表面绘有图案的金黄色的卷轴唰地垂直展开。说也奇怪,就这样便使得此地和其他任何一个世界完全隔离了。天际也变得大不一样,暗橙色的天空的东边“嘭地”跳出一轮大月亮来,另外无数星辰相伴左右——黄昏直接变成了璀璨月夜。这可能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大的月亮了,金黄的月亮虽是完美的化身,只不过在月亮中间呈现出一块月饼大小的黑色斑块,就好比就是月亮的“胎记”。这时他开始对着东边的月亮吼叫。


羽翅国内有胎记的大月亮


“月亮也有胎记呦。”我看着天空的这轮美丽的月亮,竟然发呆着自己小声嘟哝起来,简直就是美得让人合不拢嘴。

天地间寂静无声。广袤的森林里似乎只是回响着月光射到地面、树林等处的声音了。池塘湖水在月色下显得愈发冰清玉洁,施绘银色的光辉。

月亮并非静止不动,向上爬,向上爬,最后爬到一定的高度便停下了。月亮大得像是停在自己的头顶,一伸手就能将其抠下来。月亮随乾坤缓慢旋转,一丝一丝,只是没有耐心的常人一般不能发觉罢了。一段时间后,仔细观察“胎记”的位置确实有所转移。

以大月亮作背景的那个羽翅头领身形此时显得更加高大,他现在用“爪子”牢牢地抓住云杉树腰处的枝桠,对着眼前的月亮呼唤着什么。听到他的呼喊后,那些原本停在廊道上的羽翅人都奋力振翅,也都飞到了周遭的云杉树腰的枝干上去了,聚集起来的样子就像是要召开重要会议似的。独独把我们这些囚犯孤零零地搁在廊道上。起初人头攒动,不时会传来窃窃私语声,咳嗽喷嚏声,小孩哭叫的声音。但是那头儿,只需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未说只言片语,场面就渐渐地冷却下来了。

今夜无风,我可以放心自己的魂灵不会随风飘走。我的魂灵骑在肉身的脖颈上,拄着下颐全神贯注观察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那种感觉挺奇妙,就像自己在和自己作朋友,彼此陪伴经历一件共同的事情。


羽翅人集会


“诸君,我说,诸君!”眼睛一亮,这是到目前为止,听到羽翅人说的第一句郑重其事的话。羽翅人听闻,便渐次挺直了身体,认真领会头儿的旨意。

“诸君!哎呀,辛苦大家了这次!我在国内盼大家凯旋而归,诸君不负吾望,成功从敌人手中解救一批我们受苦的同胞们!想必也再次重创贼国人心吧!”说到此,那个头儿竟情不自禁地声泪俱下,接着他从翅膀底下伸出手来轻轻擦拭又叹息道:“不容易呐!”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跟着呜咽起来,连我这个不知情的人见此状也止不住联想起自己的过往人生、最近的境况而啜泣难过起来。

这个时候,像是开始起风了,对于这样细微的差别此时的我不得不格外注意。云杉的球果遇风则啪嗒啪嗒地坠落,在月夜的时分听得格外清晰。风越来越大,羽翅人身上的羽毛犹如旌旗一般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置于深秋,空气凉爽之余还有一丝冰冰的意味,于是灵魂需要更紧地抓握住肉身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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