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便利店亮着苍白的灯，我对着玻璃门理了理起球的毛衣。倒影里的女人面色青白，眼下浮着两团阴翳，这是连续熬夜做报表的代价。

收银台后的老人突然开口："姑娘，这个送你。"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递来一只玻璃瓶，暗红液体里沉着金色蝴蝶。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古怪的黑色长衫，袖口绣满振翅欲飞的银蝶。

"生日礼物。"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下意识看向手机日期：11月30日23:58分。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店门电子钟分明显示凌晨三点。

回到家时皮肤开始发烫，镜中人影在雾气中扭曲。我惊恐地看到无数金线从毛孔钻出，在周身织成茧状光膜。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亮起刺目的11月31日00:00——这个不存在的日期。

剧痛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我掀开被子，雪色蚕丝窸窣飘落。镜中人身形抽长，原本暗沉的皮肤泛着珍珠光泽，眼尾自然上挑的弧度像精心勾勒的眼线。但锁骨处赫然印着金色蝶翼，摸上去竟有金属的凉意。

"林小姐考虑做主播吗？"星探在咖啡厅拦住我时，颈间蝴蝶突然发烫。直播首秀当晚，镜头里的美人连发丝都泛着柔光。直到公屏弹出"主播眼睛会变色"，我才发现虹膜正流转诡谲的紫金色。

下播时更衣室灯光骤灭，镜中倒影自己动了起来。她抚摸着我的脸颊轻笑："要维持美丽，总要付出代价。"我尖叫着打碎镜子，却在玻璃碴里看见无数扑棱的金翅。

跟踪我的男人倒在巷口那晚，指尖传来粘稠触感。暗红液体顺着锋利如刃的指甲滴落，巷角监控闪着雪花噪点。手机疯狂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照片：我蹲在血泊中，背后张开半透明的蝶翼，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便利店老人再次出现是在初雪夜，黑衫覆着薄霜。"蝴蝶要破茧了。"他指着我颈间蔓延到下颌的鳞翅纹路，"午夜之前，决定是否要永远美丽。"

我望着咖啡厅玻璃窗，倒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路过的情侣投来嫌恶目光，女生故意提高声音："现在的医美医院真该管管，你看那女的脸都垮成什么样了。"

霓虹灯牌次第亮起，掌心的玻璃瓶泛起血光。老人说喝下就能定格时间，代价是每个月需要新鲜的...我猛然想起昨夜新闻里失踪的整容医院护士。

雪落在发热的蝴蝶纹身上滋滋作响。我把玻璃瓶砸向消防栓，金色液体渗入积雪，化作上百只挣扎的蝴蝶。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在便利店玻璃上看见熟悉的黑眼圈，毛衣起球的位置还沾着昨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