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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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2日星期四 16点36分

尚有四分钟下班,我决定走出去,让自己放松一下。

外面的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宛若演奏民俗乐器,有一种浓郁的地域特色,冷得平静,舞得婉约。

我抬起头,慢慢地踱在这轻缈委婉的雨中,感到无比的舒服。难道仅仅是雨水湿润了头发和肌肤?

我欢喜地迎接它们的洗礼,树林间偶尔传来的鸟鸣分外清脆,不似往日那样喧哗。许多的鸟在雨中选择了静默,而我是那只不甘寂寞的鸟吗?

心里这样想着,不觉笑了,人与鸟的确有很大区别。文明的存在,让人类更多地包裹了自己,似乎渐渐地隔离了险境,实际上却是危境重重。

譬如我们发明了伞,将雨水隔离了,我们创建了屋子,将阴冷隔离了,我们封闭了心门,将真诚隔离了……在这诸多的自我营建的保护中,我们渐渐丧失了许多自然的本领,奔走如飞的能力,抗争疾病的能力,彼此交流的能力……

戏剧性的,我们原本想更好的,实际上却在背离我们的方向。

许多年前读过一篇小文章,《让生命的林子淋淋雨》。文章的大意是这样的:三棵树因为形象不一,一棵被达官显贵移到家中的瓮中,一棵被人们栽到路边,另一棵其貌不扬,被抛掷荒野,勉强活命。短文是以第三棵树的口吻来写的,它没有抱怨,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的抉择;在经受所有风雨洗礼的同时,它还暗暗地祝福养在达官显贵家的,能够享受命运的垂青,祝福长在路侧的能够成为栋梁。温室里的“花”,第一棵树夭折了,它深深地同情;路边的树被伐做了木材,它默默地高兴;而它则因生于荒野形状怪异被移到人群聚集处,成为人们关注的靓点。文章的末尾,它看着川流不息的人们,真诚地说:“让生命淋淋雨吧。”

淋淋雨,我们常常会想到它的合理性,但往往忽视让自己浸润于其间。

小时候,有一次和弟、妹们去河里玩。那时我们居住在畜牧场,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达七道沟河,穿过庄稼地、踏过荆棘丛,我们欢天喜地地跑进河水。我们没有一个人会游泳,但是我们没有畏惧。那时家长也不管这一套,任我们东奔西窜。

那天穿了母亲买的新凉鞋。那时买一双凉鞋,简直了得;穿在脚底,简直就能生出风来。

天有不测风云,我们正陶醉在摸蝲蛄,寻鸭蛋的乐趣中时,突然发现水势迅速涨起。我也不过十一二岁,在其中算大的。顾不得什么了,抓紧跑吧,彼此扯着拽着。暴涨的水几次将我们打到,我们爬起来,继续向外跑。奔跑中,我左脚的凉鞋一下松动了,从脚底如鱼一样窜出去,漂在水面上,一闪就消失了。潜意识中,必须抓住它,但无力回“鞋”。

上了岸,我眼巴巴地瞅着河水,无计可施。

剩下那只凉鞋怎样处理的,忘掉了,但是这偶然的一幕至今想着。生命中确实有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并非我们全部能用所谓的智慧解决的,但是有影响什么呢?一切都会过去的,什么东西也不能阻挠太阳升起

下午批陈思瑞的卷子 ,好家伙,从《伤仲永》中选出的四个句子,他一句翻译的都不对。面对我的批评,他低着头,努着嘴。有什么错误呢?学的不扎实而已。我把教学参考书递给他,让他回去自己补课。看几遍就会了,也许因为错,会记得更老。

想想自己年轻时经历的,真感觉年轻人的路不能太顺畅了,否则对整个人生道路都不利。太得意了,就会生出些骄奢思想,一旦遭遇困境,必然无法坦然接受,患得患失,难成大器。输得起,才能赢得起。年轻人,多摔点跟头,到了中年、老年才会愈行愈稳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豪情万丈,但如此匆忙,是否会丧失很多风景?只顾仰头,忘了低头,也许仅能看到辽阔的天而已。

生命中许多该来的东西必然会来的,与其早早品味,为什么不慢慢让其发酵,酿成百年、千年陈酿再品尝呢?即使自己早已化为烟尘,让后人品酌也许更有韵味吧。

外面的雨依然噼噼啪啪地下着,有十足的耐心,我知道它在等着我,欢喜地迎接我走在雨中,与我一起默默地共舞于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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